整個地下室似乎都被封閉了,看不見上下樓的台階,隻有一道磚牆,突兀地豎立在中間。
哈利買了包餐巾紙,擦了擦頭上的血,走進值班亭。桌上放着一個被塗得亂七八糟的弗雷迪頭部,旁邊還有一張排班表,上面寫着今天的售票員是第167号。
這是拉特利奇獨特的防盜措施,是從第九屆盛會之宴中回收的紀念品。其中一個老師發現可以将弗雷迪的頭部改造成讀卡器,于是,它便誕生了。
哈利輕輕按下弗雷迪的鼻子,傳出喇叭響起的嘟嘟聲。弗雷迪的嘴巴張開了,露出一道淺淺的卡槽。插入卡槽,弗雷迪閉上雙眼開始讀取。
“E級任務,‘聖誕小屋’,任務完成。歡迎回來,哈利·波特。”
弗雷迪張開巨口,似乎在等他取出卡片。
……但是最為關鍵的是,如果他真的想要拿走卡片,弗雷迪便會毫不留情地咬住他的手腕。隻有合上弗雷迪的嘴巴,才是真正打開樓梯的方法。
磚牆移開,哈利走上台階。一步,兩步,鼻尖傳來濃郁的馥香。樓上就是羅伯茨先生的小賣部。通道内逐漸多了一絲煙火氣,一群群孩子迎面走來,年齡有大有小,急匆匆地奔向教室、虛拟實景房或者後院。幾個學生嬉笑着與他擦肩而過,不少人手裡都拿着面包在吃。
哈利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一股強烈的肉桂和楓糖的味道撲鼻而來。自從他離開芳鄰鎮後,他對這種東西就徹底“戒斷”了。但不可否認的是,這種味道的确令人心情愉悅。
想到珠兒·布洛克曼,哈利的心情非常複雜。
平心而論,他和珠兒并不算是朋友。但就是這樣一個陌生的同學,如此随意地死于盛會之宴,才尤其令他感到憤憤不平。這樣一條鮮活的生命,變成了紙上的數字和線條,也僅僅在一瞬之間。過不了幾條,走廊上也會豎起珠兒的訃告和照片,和其他任務失敗的學生一樣。
路上他碰到了數位售票員,有男有女,無一例外穿着深紫色的制服,臉上都帶着疲憊的表情,仿佛連續加班了十二個小時一樣。
售票員不算是DOLLHOUSE的正式員工,所以他們在盛會之宴結束後必須去别的地方住宿。哈利不知道他們住在哪裡,但應該是員工宿舍之類的地方。
這時,一個年輕的女售票員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她眼睛下有兩個大大的熊貓眼,留着黑色短發,嘴唇蒼白沒有血色,看起來像個吸血鬼:“嗨!我是售票員小姐305号,你準備好登記了嗎?”
“算是吧。”哈利猶豫地說。
售票員305号!他很好奇售票員1号是誰,他從來沒有見過售票員1号。
為什麼他們總是這樣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現在哈利明白了。
回到學校的哈利沒來得及尋找其他兩名同伴,就回到寝室呼呼大睡起來。他這一周都沒有好好休息過,實在是身心俱疲。
睡足了一下午,他才舒服地打着哈欠,準備去餐廳吃個飽飯。
公告欄上貼着的小廣告又變成了訃告。珠兒的臉出現在一堆沮喪的面孔中。
“珠兒·布洛克曼。
1991年12月25日,珠兒·布洛克曼不幸被一個完美複制品咬斷頸動脈,不治身亡。
她的屍體于72個小時後被發現掩埋在泥土中,大部分皮膚被焚燒至無法辨認。”
這一次,任務失敗的學生照片下沒有放着祝福。牆壁被人用彩色粉筆畫滿了各種各樣的花朵,每個人的臉上都用筆描出了誇張大笑的表情。而薩莉的男朋友帕克也出現在遺照中。
每一個人都在笑。咯咯地笑,哈哈地笑。悲傷的眼淚變成了歡樂的淚水。
彩色粉筆塗過的地方似乎有魔力,可以強行使得照片裡的人做出他們想要的表情。
隻能笑,不能哭。人人臉上都戴着白色的面具。
照片裡的珠兒想要擦掉臉上的痕迹,但是卻無法做到,隻能憤恨地流着淚。
從來沒有人會拿死者開玩笑,而且還沒有人制止。死亡本來就不應該是喜悅的。哈利不喜歡這樣的行為。他快步上前,用餐巾紙擦掉照片上的塗鴉。
沒了筆迹,珠兒又露出痛苦的表情。她開始抽泣,其他照片也使勁扒着相框,想讓哈利也擦掉他們臉上的塗鴉。
哈利本想幫他們一并擦掉,卻敏銳地注意到了氣氛的不同。
周圍不知什麼時候安靜了下來,原本嘈雜的走廊變得寂靜無聲。人們停下腳步,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盯着他,互相竊竊私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