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多利亞踱步到窗邊,她隻看了一眼窗戶就把它拉上了。
“他們來了……”
佩吉太太的胖臉像是充氣般鼓脹起來。她的一隻眼睛不受控制地抽搐着,拉扯着臉皮一起在臉上跳動。
大部分的人手裡拿着刀或者空手,還有幾個人端着槍。他們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像是霧氣中憑空浮起的山,黑沉沉的,一個一個。
隻有完美複制品才能操作複雜的器械。但三把槍足夠危險了。
“喬恩,出來吧孩子。跟我們回去自首。”佩吉太太聲音裡的擔憂和恐慌幾乎令維多利亞相信了。但是窗外的佩吉太太臉上沒有表情。
“喬恩,親愛的,是你嗎?”
喬恩的身體猛烈地顫抖起來。“那是麗莎。”
“你還好嗎?”
喬恩在沙發上默默地哭泣,但他沒有回應這個聲音。“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他們知道我們就在房子裡,他們會破壞這裡的一切。”
“水總能找到出路。”
“啪嚓!”一柄斧頭從木門中挪開。又是一下。
一個表情僵硬的男人從破洞中走了進來,他的手指被尖銳的木片劃傷,裸露出來的肌膚透露出死氣。他胸口的名牌寫着“丹”,是這個小鎮的警長。
更多的人走進了房子。佩吉太太的體重壓得木地闆吱嘎作響。
哈利、喬恩、歐弟和維多利亞盯着頭頂那道亮光,一動也不敢動。一陣可怕的撕扯聲通過地闆上的洞回蕩進來。像是血肉被從皮膚上撕下來的感覺。
“地下室的排水窗……那是唯一的出路。”喬恩低聲對他們說。“潛下去……你們得屏住呼吸,從排水窗裡鑽出去。”
“你能帶我們去那裡嗎?”喬恩緩緩地點了點頭。
“屏氣。”維多利亞打着手勢,腳在水中慢慢搖擺。小狗歐弟在她身邊刨着水。
水滴答打在油漆桶的外殼上,反襯出一種令人膽寒的沉默。他們的耳朵聽到的是充滿了整個房間的滴水、漏水和抽水聲,在這種極緻安靜的環境下,任何聲音都會被放到最大。
空的油漆桶和金屬管在波浪中漂浮。這些水形成一股水流。即使是自行車和較大的物體,比如海綿墊,都不是潮水的對手。它們與其他垃圾一起懶洋洋地漂過過道。哈利試圖在腦海中估測水的深度。三英尺?四英尺?附近一定有漏水的地方。
哈利深吸了一口氣,将腦袋沉入水中。他們一個接一個潛入水裡,輕柔地朝水流的方向遊去。水是沉悶的褐綠色,聞起來像腐爛的水草。但是維多利亞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他感覺自己沉入了一塊凝固的綠色果凍,每劃一下都有要命的阻力在拉扯。哈利的周圍變得漆黑一團,他看到維多利亞的臉閃了一下,仿佛沼澤深處的一條美人魚。有時碰到同伴的手或腳,就本能地把它抓住,但很快又脫落了。他的身體不時地撞在堅硬的鐵架上。
由于缺氧,他漸漸憋不住了,拼命克制着吸水的沖動。
‘我不行了,’哈利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我不行了!’他的視線開始跳動白色的光點,冥冥中看見了一個漆黑的山洞,他的身體被漩渦裹住向前,周圍是其他人的尖叫聲。‘溫蒂當時也是這種感覺嗎?’
一個身影拉住哈利的衣領,拖着他。他什麼都看不見了。水從他的上方和身後瘋狂地湧入。以至于他根本難以站立或看清。
在此緊急關頭,突然,他仿佛被一張巨嘴吐向空中。哈利用最後一點力氣頑強地浮上水面,貪婪地呼吸着新鮮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