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層的兒童天地是一個面向兒童的娛樂區域,這裡所有的貨架都不超過1.4米高。在這個高度,孩子們能夠毫不費力地取到頂層的商品,而家長們也可以一覽無餘地看到孩子們所在的位置。
安提帕斯舉起魔杖,猛地向後退撞上了哈利——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玻璃纖維材質的巨大兔子雕像,一定起碼有2米高,它站在兩條後腿上,前腿向前伸,就好像在擁抱一個隐形人。哈利猜這是拍照點,就是站在兔子的前腿之間拍張照?這東西到處都是。
什麼到處都是?
玻璃纖維制的動物,兔子,松鼠,貓狗,豬——都用兩條後腿支撐,前腿張開。兒童天地四處都散落着這樣的東西,它們仿佛是看守這裡的士兵。大多數動物上面都覆蓋了一層黑色煤灰樣的物質。哈利摸了摸其中的一隻綿羊,煤灰大概有半尺厚。他還記得灰從手指縫隙間落下,它們摸起來很濕潤,幾乎是糊狀的。他真心不知道那是什麼。
四個人循着一條小路穿過貨架堆,接着它就出現在他們眼前,掩藏在黑暗之間。兒童樂園在,标記牌在,一切就在他們面前。太奇怪了,這地方似乎是憑空冒出來的,完全不合常理。
天很黑,所以有可能是…不,這不是幻覺。
兒童樂園的主入口是一條細長狹窄的通道,大概有5米左右,上面有一個牌子寫道:兒童合家歡遊樂場,還配了一張傻乎乎的芝麻街大鳥的圖片。有人在大鳥的兩隻眼睛上漆了兩個X,牌子上的每一個字母幾乎也被刮掉了,除了Fun這個詞,上面的F被塗成了R,還加了一個感歎号,于是就變成了“Run!”。所以說他們肯定不是第一個來這裡的人,哈利不确定這樣是變得更糟了還是更好了。
魔杖射出的細細的光在通道裡晃悠着,可以勉強看清在通道的盡頭有一座塑料城堡,每一片塑料闆都被通身漆成黃色、綠色或者淡紫色。塑料闆的保存狀況好得不正常,上面的油漆應該已經脫落,整個地方都應該塌了,但是它們都看上去非常新。
裡面還有什麼?
滑梯,到處都是。滑梯,還有攀登架,吊橋,籃球場。大部分的東西都安靜地站在它們原先的位置上。
“我是不會進去的。”赫敏果斷地說。她才不要進去,門都沒有。
就在整個地方的正中央,有一個充滿着沙子和玩具小車的池子。池子對孩子來說算是很大了,至少有3米寬,底下深不見底。四周回蕩起他們的腳步聲,但回聲很奇怪,消失的速度快到驚人,這個地方似乎是在吞噬任何噪音。
四人繞着沙池緩緩前進,溫蒂一腳踩在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上。這東西發出撕裂巾帛般的聲音,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像炸.彈一樣爆.炸開來。她驚恐地倒退兩步,抵在一個金屬貨架上。
一具屍體,不,應該說是五具屍體。屍體像是玩具小車一樣被随意地掩埋,偶爾才有手腳從當中伸出來,似在做最後絕望的掙紮。
哈利不敢相信他們真的這樣做了。
大概是腎上腺素的作用吧。哈利用手電筒照上那些屍體。所有人就沉默地盯着它們,好像等着它們會自己晃動似的。迎面而來的卻隻有氣味,冰冷,令人戰栗,還帶有一絲硫磺味。
“坐吧。”安提帕斯兀自坐在一個凳子上。“這是進入這座大廈的士兵的屍體,但還有一個人的屍體沒有找到,他可能死了,也可能逃走了。我們必須得知道他有沒有把消息傳達出去。”
溫蒂掀開面罩,“哇”地一聲吐了出來。不少嘔吐物還濺在了面罩裡,她幹脆直接把面罩扔在地上,狂吐不止。
我的上帝啊。
惡心。
超越人類能夠承受的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