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st let me go!”哈利使勁掙紮,可是毫無用處。檢票員的手就像一隻鷹爪,把他牢牢地摁在地闆上。
這時候,赫敏卻走近了幾步。她的表情若無其事,魔杖插在口袋裡。
她想做什麼?
她伸出手,在屬于哈利的那張車票上點了點。
“啊哈!”檢票員大叫一聲,将一張硬邦邦的任務卡從金車票後面挪開。他又變得昏昏沉沉、哈欠連天了。
“還給你,小朋友。你得把它放好了。”他警告道。“隻差一點兒……”
這話聽上去可不怎麼友好!
哈利勉強一笑,沖上台階。赫敏正坐在一張座位上等他。其他人分散坐在一旁,好像迷途的羔羊。
所有人都坐在了位置上後,檢票員才搖搖晃晃地走到門口,用力拉動起門口的鈴铛。
“叮鈴叮鈴叮鈴——”
“本車即将開往卡米洛特、瑞文戴爾、卡爾巴拉夫與翡翠城(1)!”
幽靈列車再次啟動起來,周圍的景物開始飛速地倒退,那片小小的站台很快消失在了身後。
“再見。”赫敏望着窗外喃喃道。
窗外現在全黑了。沒有辦法判斷隧道究竟有多長,他們隻能看到一片黑暗。
哈利吐出一口氣,在列車裡四處張望。他注意到赫敏的額頭在閃光,可是這裡冷得像開了空調,她怎麼可能出汗呢?
“她太緊張了,你應該讓她吃點口香糖。”有人說。
哈利向右扭過頭去,看到一個女孩站在不遠的地方正打量着他。她的藍眼睛在有些楚楚可憐的面孔上閃動。她正踮起腳尖站着,兩臂在身體兩側微微張開,好像稍微有點動靜就要飛走,她的樣子讓人不由得聯想到一隻展翅的鳥兒。
哈利沖她點點頭:“哈利·波特,一年級新生。”
“赫敏,喝點水好嗎?我去去就回。”
嬌小的女孩飛快地和他握了握手,然後松開了。她的嗓音裡依然帶有些兒童似的高音:“我叫溫蒂·卡特,讀三年級。”
他必須去了解情況。哈利心想。
哈利站起身,心中希望這就是得到答案的時刻——又或許是在希望,能從令人絕望的思緒中找到可以讓他轉移注意力的事情。‘足以讓我期盼更加了解這地方。’
“卡特學姐,和我們講講你的故事吧。”
“我講的東西對你不會有任何好處,”她難為情地說,“我基本上也隻算是個菜鳥。”
“任何東西都可以。”
溫蒂低聲說,睜大眼睛,仿佛有些出神:“你知道的,拉特利奇的學生每年都要參加盛會之宴,我一共參加了三次。每次我都活下來了。如果你像我一樣平庸,那麼我給你的唯一一個告誡就是——聽隊長的話。當然,每隻小隊的隊長并不總是聰明人,但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求生大師。”
“事情就是這樣子。我并不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麼,我隻記得晃動的光線、尖叫和血,我在水裡不停地往下沉……我們大多數人隻知道其中一些片段,對所有的情況一知半解。”
“等等,你參加了‘海妖石窟’任務?”
“我和我的姐姐,都被選中了。”溫蒂神經質地笑了一下,“五個人裡隻活了兩個。她救了我,可是自己卻永遠沒能離開那裡。”
天氣并不冷,可是哈利又哆嗦了一下。無法從任何人那裡得到答案的挫敗感開始折磨他的神經。然而,即便他得到了答案,他也不知道它們是否真實,想到這一點讓他感覺更難受了。
那個高個子男孩顯然是個老手。
哈利走到他的面前,伸出一隻手:“我叫哈利·波特。”他在等待,顯然是打算握手。
高個男孩沒有回應。他一言不發,在哈利面前轉過身,走到近旁的一排座位,一屁股坐下來,背靠在粗糙的椅背上。
一縷棕色的碎發從他的鼻梁上劃過,帶起一陣顫栗似的陰影。鉛灰色的眼睛盯着人的時候總是顯得很嚴厲。
高個男孩雙手合十,對外界的一切都漠不關心,兩隻腳用力踩在他那隻從不離身的皮箱上。
“那是安提帕斯·布什。”赫敏捧着水杯低聲道。“五年級的學生不是死了就是走了,他現在是我們當中最大的。”
“古怪的家夥。”哈利無奈地聳聳肩,将伸出來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既來之則安之,他心想,如果向恐懼低頭,你不會有任何辦法。
“在我們學生當中有一個傳言,布什學長差點當上了傳奇調查員,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他最終沒有被選上,并就此沉寂了下來。如果日區的傳奇調查員熏代表謹慎,那麼布什學長的代名詞就是瘋狂。他是個理智的瘋子,所有人都這麼覺得。據和他當時參加一屆盛會之宴的人說,他把一個玩具的皮活生生地剝了下來,徒手。他會掃清前進的一切問題,隻要我們不去礙他的路。”
“聽說每個地區都有一個傳奇調查員,我們學校的傳奇調查員是誰?”哈利好奇道。“難道是霍普校長?還是湯姆·卡爾森教授?”
“是邁克爾·埃弗頓教授。”
“那個黑袍怪人?”哈利有點吃驚。除了邋遢、大叔外,這位教授顯然沒有給人什麼好印象。
“别看他邋裡邋遢的樣子,他當年可是接受過麻瓜周刊《時代人物》的采訪,上過英國熱浪富豪排行榜的億萬富翁。”
驚訝之餘,哈利也不知道應該感歎的是,當年意氣風發的創業巨匠變成了如今的街頭浪人,還是應該吃驚于麻瓜富豪竟然是個巫師調查員。
在飛速倒退的黑暗中,問題從哈利的腦海裡逐漸淺淡下來。
回憶結束。
哈利和赫敏不得不緊緊地攙扶着彼此,才能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破屋。他們沒有丢東西,但是身體很疲憊。
霧氣在鋼鐵森林之間缭繞,隻有微弱的陽光透過大霧照射進來,才能讓人分清白天還是黑夜。和平大廈周邊的霧氣有些與衆不同,不是普通的白色水霧,而是濃煙一般的灰黑色。它們看起來格外沉重,貼着地皮一點一點地翻滾着,像一口煮沸了的大鍋。
魔杖的光點亮了黑暗。一切在這鋪天蓋地的大霧之下隻不過像海浪拍打的小船般渺小。
兩個戴着老式防毒面具的人已經在空地上等候他們了。從模糊的鏡片中,倒映出他們年輕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