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後，酷拉皮卡起身，領着艾莎去下一個地方。

在拍賣行打工的這幾天，酷拉皮卡幹的事情比較雜，主管派分下來的任務裡面大部分是一些整理跑腿的簡單工作。也就是因為這份工作，酷拉皮卡有更多的機會接觸到了拍賣行内部，因此了解到不少的内幕信息。

會場已經開始布置，走出休息室的時候，艾莎已經看到門外停着的車裡，源源不斷地有人合力抱着一塊塊遮着黑布的展品艱難地走着大理石台階。

見她的目光放在那幾塊黑布下的東西上面，酷拉皮卡搖搖頭：“這裡的大部分東西都是價值不高的競拍品，是用來給下層的拍賣者競價的。”

艾莎：“那高價值的東西呢？現在放出來全都是赝品？”

“不全是。”

那就是有真有假。

不遠處，三角形山牆上的時鐘上，敲鐘人高高揚起的雙手穿出渾厚悠揚的鐘聲，将所有在這條大街上的人的目光都吸引到這棟高聳的哥特式建築上。

下午四時，拍賣會宣布開始入場了。

陸陸續續地，艾莎看到有稀疏的賓客穿着正裝入場，走過鋪設的紅毯，興緻高昂。

吸引她的注意力的，是藏在人群裡面熟人的出現。

俠客。

他一身黑色西服，雙手叉腰，感興趣的四處張望。和他一同并排行走的，還有萊特·諾斯拉。

他們有說有笑，看起來十分融洽和諧。

他的身後，居然跟着茉莉，她彎着腰，畢恭畢敬地垂着頭，但是卻不見妮翁的身影。

妮翁居然沒來？

艾莎擰眉。

她注意到俠客的視線朝着她的方向投來，艾莎也不躲藏露怯，任由他的目光朝着她打量。

“關于這次競價的條款，您有什麼看法……”

萊特的話把走神的俠客拉了回來，他瞥了一眼眉頭深鎖的中年男人，一邊安慰他一邊充滿暗示地回道，“價格并不是問題，重要的是……這也是為了妮翁的安全着想，最重要的是結果，我們需要拿下拍賣品。”

“無論是什麼樣的過程？”

俠客點頭，露出燦爛的笑：“無論是什麼樣的過程。”

他的身邊，那位名叫茉莉的侍女面無表情，她身上似乎被按了暫停鍵，看上去就像個人偶。

兩個人似乎達成了一緻，萊特的目光逐漸變得松弛下來，他說：“放心吧，交易會順利進行的。畢竟，我需要的不是那幅畫，而是火紅眼。”

為了安全，萊特派達佐孽看着妮翁，并沒有讓妮翁參加拍賣會。這次拍下妮翁感興趣的火紅眼，也是為了平息她的怒火。

“哦？”俠客聞言很是驚歎，他頗具深意地說，“我可是聽說了，最近諾斯拉家族出了什麼不得了的新聞？”

萊特兩撮胡子一撇。

“沒有這種事情發生。”

“嗯嗯。”

俠客附和着點頭，笑容也有點敷衍。

“那可能是我聽錯了。”

*

酷拉皮卡帶着艾莎去的地方不在會場上，而是在他工作的地方。

這裡是一排聯棟的小房間，在偏僻的角落裡。

推開門，一股沉悶的味道撲鼻而來，艾莎掩着鼻子，室内一片昏暗，她摸着黑找到頂燈的開關。

咔擦一聲，燈開了。

被刺目的燈光照得艾莎眼睛猛地一閉，房間内的景象卻讓她一驚。

隻見屋内空空蕩蕩的，隻有雪白的牆閉上懸挂着幾十幅相差無幾的肖像畫，每一幅肖像畫的眼睛都睜着，瞧着站在正中心的她。

乍一看，詭異的目光十分滲人。

艾莎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她好奇地貼近着畫像，還不信邪，用手摸了摸畫像。

指尖粗糙的觸感，以及貨真價實的顔料痕迹告訴她，這些畫都是真的。

“這些都是仿品嗎？”

“嗯。”

酷拉皮卡也擡起頭。

這幾天的時間，畢竟他都在和這些赝品打交道。

拍賣會的展品目錄他也确認過，但他沒有機會見到真迹。

艾莎往後退了幾步，她環顧四周後，問酷拉皮卡。

“除了這幅畫以外……别的東西還有仿品嗎？”

酷拉皮卡不回答，他默默轉身，帶着她離開這間屋子。

一排排的小房間整整齊齊，一整個樓層裡，大概有十幾個這樣關閉着的房間，他一個個地帶艾莎推開門确認門内的場景，艾莎的眼睛也不斷從驚奇變成了麻木。

不僅是這幅肖像畫，還有很多名貴的藏品，都有些數量頗豐的赝品，除了畫像，還有雕塑、造價昂貴的珠寶項鍊、鑽石王冠……不僅是外觀，連質地都幾乎一模一樣的仿品。

“這是加西亞家族的私人産業。”酷拉皮卡解釋。

也是加西亞家族發家的本領，說起來這本領并不入流，所以也很少被提及，隻有家族的内部有一些風聲。

制造仿制赝品，然後以假亂真賣給别的勢力，騙取錢财。

原本隻是偷摸進行、見不了光的黑色産業。

隻是在加西亞家族上台以後，這項産業鍊得到了發展……甚至變得光明正大起來。

艾莎充滿驚歎地觸摸着仿品，她想到了一件事情。

的确，在這裡可以看到很多的仿品，但是卻偏偏沒有在這裡看到最重要的兩件。

巴萊娜夫人和火紅眼。

拍賣會的拍賣品名單，艾莎幾天之前就看過，她是知道這次拍賣會是有火紅眼存在的。

流光烈焰一般的鮮紅色瞳孔，好像破碎的流星被揉碎成閃粉，偷偷藏在裡頭，鮮活又閃耀。隻是，蘊含着強烈的痛苦和怨恨的血紅色眼球，一想到它的由來，就實在讓人覺得濃重血腥。

火紅眼沒有仿品的原因，艾莎大概可以理解。

可《巴萊娜夫人》，為什麼也沒有仿品。

酷拉皮卡顯然也領會到了她的意思。

“原本是有的。”

“就在前幾天，莉亞就讓底下的人，把那些仿品全部以非正常的渠道兜售出去了。”

“啊？”艾莎愣了，她皺起了眉。

為什麼莉亞要這麼做？在拍賣會的前夕故意把這麼多的仿品甩出流入市場？這樣掩人耳目的做法，反倒像做一點手腳前的鋪墊準備。

哪知道，酷拉皮卡回答得輕描淡寫。

“如果是因為，真的被偷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