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亞理沙不由得提醒妮翁:“小姐,您還是多小心一點艾莎為好。”
妮翁疑惑:“為什麼要小心艾莎?”
為什麼要小心?
亞理沙也說不出理由。
她擡眼望向鏡子之中,和平常那樣,妮翁的長發被盤起固定,用發帶固定,遠遠望去,就像頭發上長了一對純白色的天使翅膀。
然而,妮翁卻并沒有像平時那樣,關注鏡子裡的自己形象,反倒一直在饒有興緻地注視着她。
直白而大膽的眼神,讓亞理沙感到異常陌生。
一股沒來由的恐慌讓亞理沙瞳孔猛得一縮,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她連忙生硬地移開了視線:“對不起……妮翁小姐,十分抱歉,是我說錯話了,我隻是想讓您多關注艾莎小姐一點,沒有别的意思。”
“嗯嗯。”妮翁小雞啄米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呢,亞理沙,幫我調整一下發帶的位置好嗎?我覺得它好像有點歪。”
亞理沙面容僵硬,冷汗直冒,她點點頭,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扶正發帶,另一隻手藏在背後,早已抖如篩糠。
做好發型以後,妮翁又在衣櫃前許久,她對自己身上的服飾不滿意,所以她和亞理沙又花了更多的時間換衣服,重新打理發型。
好在時間充裕,一個小時以後,妮翁終于坐上了諾斯拉家族的加長轎車。
玻璃窗的窗戶緩緩下拉,亞理沙和萊特并未跟着妮翁坐同一輛車,她身邊最熟悉的人居然是茉莉。
她不知道目的地是哪裡,直到轎車停靠在一棟建築物前。
這裡是繁華的市中心,高聳的大廈林立,車輛來來往往,車門被打開,茉莉站在身側看向妮翁:“該下車了。”
妮翁跟随着茉莉一同走進面前的大廈。
電梯緩緩在三十七樓的位置停下。
門扉開合,呈現在妮翁眼前的,是一家裝修豪華又别緻的私人會所。這裡正在舉行一場派對,各種帶着假面的人在舞池之中,在門口的位置,妮翁也領到了一個做工精緻的假面。
她茫然地抓着面具,詢問茉莉:“不是要來看收藏品嗎?為什麼我們要來這樣的地方?還有爸爸呢?為什麼他不和我一起去?”
茉莉向她行禮:“請跟我來,這是對方的安排。”
她們經過人流。
這裡是妮翁從來沒有到過的地方,五顔六色的閃光燈在昏暗的室内逡巡,穿着正式的男女,戴着隐藏身份的面具,在古典樂下翩翩起舞。
好在,來這裡并不是為了跳舞的。
茉莉帶着妮翁走到一處隐蔽的包間,打開門,暖色的燈光打在妮翁身上,一大片的落地玻璃窗邊,坐着一位穿着黑色西裝的男士,雙眸投向窗外的遠景。
聽到響聲,他轉過身來,露出一張年輕無害的俊美臉龐。
“您好,妮翁小姐。”
他舉起酒杯,向妮翁緻意。
沒有熟悉的人陪伴,妮翁的心本就高高的捧起到了極點。
隻是,她滿打滿算的懷疑,在見到本人以後瞬間被擊潰,誰能知道爸爸的合作對象竟然是這樣的一位看起來溫和有禮的年輕人?
這讓她先前的緊張暫時消散了不少。
隻是,轉過身,茉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在了。
妮翁有點失落,她和這位陌生青年算上來,也就見過兩面。
她局促地在對面落座,警惕心拉到了極點,問道:“是您拜托我來占蔔嗎?”
“占蔔?”黑發青年疑惑,随機了然,“不是哦,難道茉莉沒有告訴過你嗎?這次來我是為了明朗德藏品一事。”
說着,他從身邊的座位旁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菜單遞給了妮翁。
妮翁雙手接過,打開一看,才發現這不是真正的餐廳菜單,而是一份精心準備的,關于人體收藏的一覽表。
妮翁的目光長久在菜單之間駐足,越看,她的表情愈發驚喜:“沒想到明朗德的藏品有這麼多!居然連七大美色之一的火紅眼都有呀!”
青年聞言,露出了笑容:“是的,不僅如此。”
他湊近了菜單,一隻手撫上了書頁,妮翁被他突然湊近的動作吓了一跳,壓在菜單上的雙手往後一縮,但他似乎沒有什麼惡意,隻是翻了頁,然後和她介紹起了收藏品。
這些收藏品來自五湖四海,其中不僅有妮翁最喜歡的古生物标本,也還有一些用羽毛拼成的藝術裝飾品。
一邊說着,青年還拿出一個密封盒子,打開盒子,是頂精美的寶石面具。
面具上全是昂貴的橘色寶石,随着手的動作折射出奇妙彩光,最引人注目的,是假面後的尾羽,金紅色的羽毛,還泛着潋滟的流光。
“這是居住在火山中的一種奇特念獸的羽毛……”
妮翁雙手撐着下巴,聽的入迷了,眼睛一閃一閃的。
她的眼神流露出渴望:“我可以摸一摸嗎?”
“當然可以。”青年溫和地說,“為什麼不試着親自戴上它試一試呢?妮翁。”
“你的意思是……?”
妮翁迷茫。
青年氤氲的眼眸中笑意逐漸加深,他微微起身,朝她伸出了手,“是的,我想邀請您去舞會中跳一支舞,您意下如何呢?”
妮翁的手瑟縮了一下,她下意識地擡起了頭,按捺不住渴望的眼神不住地在假面身上駐足。
她的猶豫和遲疑被青年看在眼中,但他隻是靜靜地看着她,既無催促之意,也無強迫之心。
最後,妮翁害羞地伸出手。
“請不要誤會,我隻是想試戴一下面具,沒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哦。”
靜谧又溫柔的音樂在昏暗的室内流淌,大提琴的和弦沉穩而悠揚,跳過舞後,彌漫在妮翁身上的戒備已經慢慢消除了,她愉快地坐下來,邀請青年一同喝酒。
借着玻璃杯,妮翁一邊偷偷注視青年。
也許是喝醉了,她的臉頰被酒熏紅了,身體輕飄飄的,居然敢這麼明目張膽地看着他。
而青年就像沒有察覺似的,繼續專注地翻看着目錄。
忽然,他擡起頭,和妮翁打量的目光撞上,居然輕輕地朝着她輕輕笑了一下。
漆黑的眼睛,和夜色相映,竟然比夜燈閃爍。
噗通、噗通。
心髒跳得好快。
是因為喝酒了嗎?
更巧的是這時,青年問她:“你喝醉了嗎?妮翁。”
“我沒有醉。”妮翁連連擺手,狡辯道,“我隻是有一點頭暈而已,沒有什麼事情的。”
至少,妮翁還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她還記得這個陌生青年是諾斯拉家族的合作對象,他要來找她占蔔的。
可是他為什麼不提起這件事情呢?
被酒精麻痹的大腦沒有辦法處理這樣複雜的問題,妮翁暈乎乎地。
她好像真的有點喝醉了。
可是,果酒的度數有那麼高嗎?
她明明隻點了果酒的。
忽然,腰間的小挎包中,手機一陣震動。
有電話來了。
打開還帶着小兔子吊墜的翻蓋手機,看到來電人的一瞬間,渾身迷蒙的妮翁突然渾身一激靈。
她頭重腳輕地站起來,迷迷糊糊地道歉:“對不起,我要去一趟化妝室。”
剛要起身的時候,妮翁的手卻被按住,她迷惑地盯着黑發青年,卻見他一隻手輕輕拿起假面,溫柔地湊近她,俊俏的面容在她面前放大,然後,他把假面扣在了她的臉上。
“别忘了這個,妮翁。”
食指貼着面頰的部分一陣酥癢,不用看鏡子,妮翁也知道,熱氣在面頰上彙聚,都快把她的臉燒得紅彤彤的。
“我我我、我先走了!”
她怔怔地看着青年,突然直愣愣站起來,發帶在空氣中一抖,像個受驚的小兔子一樣一溜煙跑了。
轉過身偷偷往後面看一眼,發現青年還一直看着她。
含着笑容的眼眸,好像早就看了她的窘迫。
跑到盥洗室,妮翁氣喘籲籲。
水龍頭的水潑到臉上,才讓臉上的熱氣稍稍降溫。
隻是片刻,臉上的紅暈就已經完全消失無虞。
打開翻蓋手機,看到一直在響未接來電,妮翁不太熟爛地輸入密碼,連上藍牙耳機,猶豫片刻以後,還是接起了電話。
來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那日以後就未再見的艾莎。
隻是電話那頭,對方的聲音卻略顯驚慌。
“怎麼辦呀!艾莎,我不是故意要找你的!救救我!莉亞她、她突然來找我了!我該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