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莎本能地感受到了奇怪,不過她還是露出了腼腆的笑容,她坦率地問。
“我叫艾莎。您認識我嗎?俠客先生。”
“沒有哦,我們都沒有見過面。”俠客微笑地說,“隻是我對艾莎心生好感,所以情不自禁地說出了那些事情而已。”
之前隻是單方面的認識,的确不在見面的範疇之内。
雜亂的人群裡,艾莎和他一同向着出事的地點走去,保利的屍體已經被趕來的後勤人員收斂起來,擔上了架子,很快不見影子,地上的血迹也被打掃過了,連地毯都換了一條新的。
“我沒有别的意思,但是,如果您也會對心生好感的女性說出這麼血腥的事情,那可是會掉好感度的。”
艾莎和俠客并肩而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那艾莎有因此而讨厭我嗎?”俠客反問。
平心而論,艾莎沒有。
她甚至很好奇,俠客那句順口說出來的“你說錯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字裡行間,這個娃娃臉的青年就沒有掩飾過“他是來自黑暗世界的人”這一點,他笃定的口吻,就好像十分了解她并不排斥這些一樣,實在讓艾莎不由地有些驚訝。
可是,他們才是第一次見面的人呀。所以,艾莎才問出了那句“你認識我嗎?”,這句話也許太過于直白,但她相信,俠客肯定也不會反感她這句有點冒犯的話。
“沒有讨厭,我隻是對這句話有一點驚訝而已。”艾莎話音一轉,“不過,如果你對在場其他小姐們說出這些話,是會被讨厭的。”
“呼——”俠客深深地呼出一口氣,露出了喜悅的笑容,動作也許有些誇張,但在他那張惹人的外貌下卻變得很合理,“那我就放心了,畢竟,在場能讓我心生好感的小姐,隻有眼前的這一位呀。”
“謝謝您的誇贊,俠客先生。”
真是一個難纏的人。
艾莎心裡嘀咕。
即使知道這個人有點問題,她也無法讨厭起俠客,因為他的情商實在是很高。
短短的幾十米距離,他們的速度并不快,要知道,她走路的速度并不快,可他卻是故意照顧了她的步伐,一路上還充當導遊一樣跟她介紹起了在場的展品,語氣真摯,如果不是這裡還太暗,估計他會邀請她去角落上坐着聊聊天,吃一點甜點改善心情了。
直到走到他們的目的地展櫃,艾莎對他的稱呼就從比較生疏的“俠客先生”變成了“俠客”。
她的語氣看上去也親昵了許多:“俠客是本市人嗎?”
“不是。”
“那你為什麼要來艾肯西尼亞呢?”
“因為工作。”俠客慢悠悠地說。
“诶?”艾莎疑惑,“是外派之類的工作嗎?”
“是的~我是做關于文物收集和保存相關的工作,因為要參加展覽會内文物的研究工作,所以從别的國家來到了這裡。另外,我對這種案件推理也有幾分興趣,所以剛才才去現場看了看,想看看能否發現什麼線索呢。”
“好厲害啊,俠客!怪不得你知道的這麼多!”艾莎語氣崇拜,心中卻愈發困惑。
來之前,她已經将加西亞家族給的名單全部背了一遍,艾莎很确定,上面并沒有出現俠客的名字。
如果加西亞家族給的名單是準确的話,造成這樣結果的理由隻有兩個,要麼俠客用了假名,要麼他并不是通過常規手段進入到宴會之中的。
這樣一來,無論是哪種理由,都讓他搭讪的舉動變得十分怪異,也讓他更顯得不安好心。
雖然剛才俠客對她說保利不是他殺的,但艾莎不可能輕易相信陌生人說的話。
如果不是現在不能開凝,她肯定要仔細看看這個看着人畜無害的俠客到底是不是念能力者。因為,艾莎已經隐隐猜到了俠客說了那一番奇怪的話的理由——如果保利當時被操作系念能力者操控了意志,又被迫做出了自殺性舉動,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即使他并不是殺人兇手,但能察覺到兇手的行動軌迹并進行預測,看起來就不是什麼簡單人物啊。
俠客似乎對她的誇贊表現地十分謙遜:“雖然很高興,不過艾莎過譽了,我對展品的了解畢竟也十分有限,所以才會來到這裡漲漲見識的。”
“不會的不會的,俠客已經很厲害啦。和你比起來,我才是那個來漲見識的人。不過……”艾莎有點沮喪地說,“可惜今天晚上居然出現了命案,我還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總覺得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以後,就沒有什麼熱情看藏品了,而且,現在還停着電,太糟糕了……”
“讓美麗的小姐露出愁容,真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俠客安慰道, “不過,我和艾莎有着不同的看法呢。因為,我真的覺得今天是一個十分幸運的晚上。”
“俠客的意思是說……”
俠客輕輕微笑着,他一邊為艾莎排開擁堵的人群,一邊十分自然地挽上她的肩膀,隻是輕輕用力,在艾莎驚訝的目光裡,她的身型向右一擡,恰巧避開了前路上來勢洶洶的肥胖富豪和他手中滿得快要溢出來的紅酒杯。
“注意安全——”
随即,他十分體貼地放開了手,和她保持不遠不近地距離,“抱歉抱歉,不過,我剛才想要說的話是……”
話音未落,“咔擦”一聲,清脆的玻璃聲響。
沾滿紅酒的杯子瞬間碎裂,聲音震耳欲聾,跟随着潑灑的酒液而出的,是尖銳又牢固的玻璃碎渣,如同冰淩晶一樣在幽幽地燭火下倒放着渾濁的光。
等注意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即使反應過來,想要下意識地轉身,玻璃的碎屑還是剮蹭着艾莎的眼尾擦過,拉出一道長長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