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姜次沒有直接回答他這個問題,隻是反問他:“你明明也讨厭這種爾虞我詐的日子,你又為什麼不走?一次次心甘情願的成為他手中争權奪利的工具?”
江逸之聞言地沉默了些許。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連帶着聲音都弱了幾分:“我、并不是每一個人都如你這般幸運。”
沈姜次擡眸看他,此次再見他能明顯的感覺到,他早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雄心壯志,野心勃勃,似乎有些不屑于糾結這些。相反在他身上散發着,一種甘願墜入深淵的百般頹唐。他張了張口,卻又不知道該從何地方安慰。就在這時,江逸之弱弱的解釋了些許,“不過是無能為力罷了……”
沈姜次似乎還想掙紮,“那沈消呢?他不是……”
江逸之的眼眸暗沉了幾分,“你别忘了,論老謀深算我們比不上他,論謀心,我們是他一手教出來的,而他是前朝太子,是那個時候的天資聰穎者。人死而民心不衰,這種人再度出現在衆人面前,非大局将成而不可使其衰敗。”
“可是,如今他以藥人之術,違背世間之道,依然是被天下人所不容。”沈姜次義憤填膺的說道。
江逸之贊同的點了點頭,但表情依舊是掀不起任何風浪。“所以,我再等……”
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辦法。
到底不算是良計。
沈姜次還想勸說些什麼,隻見江逸之已經緩緩起身,警告着:“與其擔心我,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你要知道你這點小伎倆,唬住的隻是那些不明真相的人。換個人,就算是我都說服不了。”
對此,沈姜次表示:“本來也是做給外人看的。我知道他是不會相信的,也沒打算讓他相信,他既然選擇用這種方式逼我回來,想必對此都心知肚明。”
江逸之輕笑着:“你似乎對他怨氣很大?”
沈姜次反問:“難道我不應該恨他嗎?”
“隻是……”江逸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對上他疑問的眼眸,那些話語終究是沒說出口。
隻是,以前的你從不把這種情緒放在明面上,如今倒也好。
“沒什麼,既然身上的有傷不妨好好修養。”
話音順着傳向帳外,正巧落在端着湯藥姗姗來遲的季秋耳中,他還未說些什麼,不知何時跟在他身後的下人便已經開了口:“是江公子,來看這位。公子吩咐了不讓人靠近,要不您先等着?或者是把東西交給我?”
季秋看向映照在帳篷上的兩個身影,是應該給他們一點時間。“算了,既然他們有事要談,那我就等一會兒。”
“哎哎!您這邊請……”
帳内,沈姜次緩緩擡眸問道:“我們時候回京?”
見他不搭話,沈姜次略帶打趣的問道:“你來這裡難道不是接我回京的嗎?”
江逸之回答道:“三日後。”
沈姜次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挺好的。”
江逸之本還想勸說些什麼,可是看他的樣子似乎不是很需要。他歎氣間,也隻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語:“時辰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嗯。”
這邊,江逸之轉身出了帳篷,還未走幾步迎面撞上候在一旁的季秋,他倒是一如往常,用鬥笠遮擋了自己的大半面容,看到他後也隻是稍作點頭,就要離開。
就在這時,江逸之出言攔住了他,“來多久了?”
季秋低着頭,“剛來,聽聞他們說公子找那人有事,便在這等了一會兒。”
江逸之的目光掠過那黑漆漆的湯藥,“有你在我放心。”
“嗯,多謝公子。”季秋說着正要擡步離開,江逸之卻在這個時候毫不客氣擋在了他面前。
江逸之說:“三日後,啟程回京。你難道沒什麼想說的嗎?”
季秋沉默了良久,才道:“那便預祝公子平安抵達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