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吹動着季秋的衣角,似要将他不管不顧的往前推一般。眼前的腳步聲還不曾斷絕,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危險還不曾徹底斷絕,他壓根不敢稍作松懈一絲一毫。以往那是表面上的禮尚往來,彼此交融,如此這種情況,怕是随時都會撕破臉皮的存在。
“公子,這就到了。前面就是谷中所有種植藥材的小澤園。”
侍從的聲音将季秋的思緒一點點拉回現實,他點了點頭,略顯謙卑:“多謝。”
推門而入,迎面而來的花香幾乎是要把季秋整個人徹底吞沒,是呀,如今已經到了春天,萬物複蘇的季節,這裡也早已經換了另一種景象。不在似記憶中的那般光秃。小澤園算是谷中為數不多頗受兩任谷主重視的地方,來往繁忙的當差奴才完整無虞的落入眼中,一直未曾找到機會的季秋在心中默默盤算着。
焦躁不安的手心微微蒙上一層薄汗,這種情況他能耽誤得起,但是躺在湖邊小築的那人卻是等不到的。
侍從領着季秋繼續介紹着,入園後縱橫交錯的道路甚至比外面更加複雜,就連守衛也絲毫不出預料地嚴密。季秋長歎一口氣,正當無奈之餘眼神瞟到不遠處種植的大面積的绯紅籽成,這種藥材他也是在一本類似旁門左道的書籍中看到過,綠葉為衣,梓成為果,葉花果三者從不并存。一葉泛黃而至绯紅,是季秋對它最大的認知。他倒是沒想到在這個地方既然會出現這中邪物藥材,恍惚間落入他眼中的绯紅,在幻境中映照出血流成河的殺戮。
“公子,公子!你沒事吧?”
季秋的意識瞬間回神,或許這種東西能幫助他順利脫身,據記載绯紅梓成這東西幾乎可以說是渾身上下都有毒,毒深至此,就連鶴頂紅都過之而無不及。既然如此……
季秋的視線落在绯紅梓成花田的角落,還不等他動手絲絲的動靜落入他耳中,順勢看去,一條毒蛇盤踞在葉片之下,那蓄勢待發的模樣,一瞬間他似乎已經料到結局。
侍從見狀開口解釋道:“想必公子也曾知曉,這绯紅梓成的毒性,加上這玩意對生長環境要求不是一般的高,當時培養這種東西都是花費了不小的功夫,這不……這種種植方式也是少主千挑萬選選擇的。公子,小心點,小心被這東西折傷了。”
季秋環視着周圍,在這裡幾乎看不到守衛的影子,“以前曾經出現這種情況?”
侍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其實這件事在他們谷中也不是什麼秘密,“實在是這種東西邪性得很……有一次也不知道因為什麼發瘋,咬上了不少谷内的人,還有不少人因此染上了這绯紅梓成的毒,那些人甚至還未得到救治,當場死亡,而且就連屍體都不能直接下葬,這不……少主便派了專人打理這一片東西。平常,很少有人接近的,要不是因為公子我也不會……嘿嘿……”
“這東西當真如此邪性?”在邪性的東西,隻怕是在他面前都稍顯遜色。
話音未落,隻見花叢中突然出現一道身影,順勢看去。男子的面容被面具遮蓋的幾乎看不見真容,便是疤痕的手臂裸露着雙手不停歇的花叢中擺弄着,估計應該是被安排專門管理這片花田的守田人,他的視線落在季秋身上打量着,看他這一身裝扮估計不知道是那裡出來的公子哥,冰冷的語氣擋不住的嘲諷,“公子,還是離遠點比較好,并不是所有人靠近這地方,都會安然無恙。傷了公子,隻怕是真正到了窮極末路的時候。”
季秋裝模作樣,“那既然是如此,我們還是離遠點比較好。”雖然這樣說着,擋不住的好奇迫使他死死的盯着那人,在便是傷痕的手臂上那玄色圖騰标志依稀可見。
那人似乎也意識到他的目光所緻,默默的收回手刻意的遮掩着什麼。随後徑直地抱着那些打理花田的工具離開。
“公子請……”身旁的侍從催促使他不得不準備轉身離去,也就是在那一刻季秋找到所謂的契機。
“公子,我們不妨去那邊在看看。”
“嗯!”
季秋臉上的溫柔在片刻之間迅速化為泡影,遮擋在鬥笠之下的狠辣徹底暴露,手起之間一根細長的銀針已經直勾勾的浸入他的脖子上,等他整個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意識早已經被渙散籠罩,漸漸變得麻木。
看着躺在地上抽搐着漸漸失去動靜的侍從,季秋滿不在乎地活動着手腕,随即俯身拿下紮入他脖頸的銀針,拿出帕子細細地擦拭着。而另一側盤踞在葉片之下的毒蛇,微微探出腦袋盯着季秋,當他的腳步往前邁了一步,那小家夥卻猛的往後退了幾步,似乎意識到他對自己沒有敵意,小家夥才慢慢地爬出來,纖細冰冷身體一點點地纏繞上倒地不起的侍從。
一陣寒風掠過,季秋的目的達到了,看着攀咬在脖頸的傷口,他的嘴角露出讓人不寒而栗的微微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