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滴落在草叢間，寒涼拂過草枝揮動着似要把這抹血腥吞噬。黑衣人絲毫不在乎掌心的傷口死死地攥着衣角，眼神順着他逃離的地方望去，光亮漸漸退卻，這也就代表着護送他出來的同伴可能依然歸西。

鮮血滲透他的衣角，濕漉漉的，他死死地攥着，關節吱吱作響，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想着，用同伴生命為代價獲取的情報，黑衣人一咬牙即便是心中有再多不舍，卻隻能離開。正準備縱身一躍離開寨子，身後的一堆雜物之後傳來異響。整個人的心弦一下子被拉緊，“誰！出來。”

陳姣藏匿在雜物之後，手死死地攥着包袱，她隻是不想讓哥哥再有催婚的想法，才想着出來避一避，沒曾想到剛準備熟練地翻牆，就遇上這種情況。這人看起來不是擅長，而且這種服飾自己生活在這裡多年，似乎也從未見過。

難道這就是一場夢？

她多麼渴望這是一場夢，可是當疼痛感傳來一切都是現實，陳姣歎了一口氣，不停地安慰着自己躁動慌亂的心，與此同時腳步聲停下，一道黑影将她籠罩。陳姣猛然擡頭，正好對上黑衣人藏匿在黑暗之下的陰森的瞳孔，她吓了一激靈卻還是盡最大可能維持着表面的平靜，“嗨，那個誰誰什麼也沒看到，我隻是路過。”

說着，拔腿就跑。

黑衣人一把揪住她的衣領，拽住她的同時就像是提着小雞仔一般将她提起來，“你想跑到哪去？”

陳姣掙紮着，“你有沒有教養，既然這樣對我！還不快放開我，你知道我哥是誰嗎？讓我哥知道了，你肯定是慘了。”

“是嗎？”黑衣人饒有趣味地看着她，藏匿在袖子裡的暗器落于掌心，他可不相信什麼所謂什麼都沒有看到，在他眼裡死人的嘴巴才是最安全的。正準備動手，他卻是突然想到什麼改變了主意，細細地打量着他。

陳姣對上他不懷好意的眼神，抱緊了自己的身體，“你、你想幹嘛？”

黑衣人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提着她正使用輕功掠過圍欄，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燭影迷離中，屋内的氣氛将至到冰點，大夫的雙手停留在古沉手腕處，眼神漸漸變得昏暗，時不時地搖着頭，褚臨甚至懷疑他下一秒就會說出他命不久矣之類的話語。

“妙呀，實在是妙呀。”大夫摸着胡須不停地感歎着。

褚臨卻是看不下去了，請大夫來并不是想讓他在這個時候說什麼冠冕的廢話，“所以到底能不能治療？”

大夫的臉徹底暗了下去，就差請罪了。“這毒實在是太妙了，老朽也是無能為力，還請另請高明。”話音落提着藥箱就要離開。

褚臨看着床榻之上慘白到毫無生機的人，着急、害怕湧上心頭，既然這裡沒有大夫能救他，那他就去更遠的地方找更好的醫者。想着，就要提着步子離開，迎面撞上匆匆而來的沈姜次。“主子。”

本來他是想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可是對上褚臨那臉憂愁的眼神，他語重心長地安慰道：“不要輕易亂了陣腳，倒是從未見過你這般模樣。”

“主子，”褚臨低下了頭，整個人卻又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麼，想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地擡頭看着他，“主子，你有辦法的對不對？”

沈姜次好不容易才等謝硯熟睡之後悄摸過來，既然是來了心中肯定是有些想法了，他徑直走向屋内，褚臨也随即跟了上去。

當指尖落在他的脈搏上，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沉重起來，果然這老天爺就是這麼喜歡開玩笑，最擔心的事情偏偏要發生，他又道：“褚臨，你有沒有和那人交過手，感覺如何？”

褚臨搖了搖頭，“我剛要與之一戰就被攔了下來，本來那人已經被謝公子狠狠壓制，可是後來也不知道是為何他整個人就像打了雞血一般，瞳孔猩紅，氣勢恢宏，立刻就扭轉戰局。”

“瞳孔猩紅？”沈姜次疑惑，澗石藍的瞳孔在燭光下漸漸顯現，想了想又道：“那他有沒有什麼特征？”

“特征？”褚臨猛然想起來，他在路上遇到斬殺都黑衣人，他們應該是一路人，“具體的我說不上來，他、他們一襲黑袍把自己圍得隻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就像是不想讓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主子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沈姜次提醒道：“褚臨，你别忘了這裡接近哪裡最近。”

“坊山？”要不是今日得遇，褚臨怕是徹底把這件事忘記了，眼神慌張地從床榻上掠過，“主子，那這……古沉豈不是中了坊山的毒，那……”

沈姜次緩緩站起身來，點了點頭：“是呀，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一直藏匿在這坊山周圍，如今想來隻怕也是恐怖的存在。”

褚臨呆愣在原地，腦中想起，那每一位夜北人必備的丹藥，到最後拼死一搏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似乎也出自這裡，那麼似乎一切又都能解釋得通了。坊山，終年雲層圍繞，而雲層之下，樹影遮擋，潮濕，悶熱，毒蟲，似乎為他們藏匿和發展提供了絕對的契機。隻怕是以後的坊山會成為一個隐患般的存在。“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