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姜次遠遠沒沒想到這一切來的如此之快,如今的他顯然有些疲憊,他揮了揮手。“明日吧!”
“怎麼?如今對師父都是那般避而不見!”男子的容顔大部分被紅色藤條盤旋撕裂的面具遮掩 ,燭光搖曳,襯托着男人的身影,突然間,燭光熄滅,房間一下子變得昏暗,黑色的鬥篷之下那張臉變得比平常更加可怕,他如同暗處的虎豹,死死的盯着現場的一切。
如今師徒相見沒有久别重逢的安慰,有的隻是語氣中的指責,和空氣中的異常。
沈姜次緩緩起身,看着養育自己這麼多年的師父,他的臉上已經做到波瀾不驚,然而内心的恐懼是掩蓋不住的。“師父!”
男子對這個徒弟沒有任何關心,自顧自的坐下,打量着周圍的一切:“看來,明夕帝對你這麼兒子,也不是很重視呀!”
沈姜次深吸一口氣,猛然跪下來,全然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口,因着動作劇烈傷口處隐隐作痛:“師父,讓您失望了。”
男人有一搭沒一搭的看了他一眼,慢悠悠的喝着茶,全然沒有任何憐愛他這個徒弟的意思。
諾大的汗珠很快就打濕了他的發絲,傷口牽連着腰部,每一步都是在強行堅持。
褚臨注意到沈姜次的不适,正要上前。
卻對上了男人的眼神。
現場一下子變得格外凝重。
男人見時間差不多了,才緩緩開口,質問:“聽說,謝硯匿名進入東濮,還成了明夕帝最信任的國師。”
“是!”
“他想利用你?他讓你和他合作!”
“是!”
“是嗎?”
“是!”
話音落,茶盞狠狠的砸在他的額頭,鮮血順着額頭流下,男人順勢站起身來:“你還真是是個寶貝,就連謝硯這個敵國皇帝都對你欣賞不已都想把你收入囊中?”
沈姜次長歎一口氣,“落成,不敢!”
男人追根究底:“那究竟是不敢,還是有這個野心?”
他正想回答。
奈何男人壓根不給他這個機會,又道:“殺了他!”
殺了他!
沈姜次無奈,謝硯這個人還真是個寶貝,這麼多人都想要他的命,看來有些事情是無可避免了。
他問:“怎麼?做不到!”
他答:“師父放心,落成一定不讓師父失望!”
“那就好!”男人心裡還是有些不放心,他原本正準備離開的步伐,突然停住腳步,轉身看着他,“希望你别忘了,你現如今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
“落成不敢忘!”
看着男人的身影融于黑夜,一點點消失在視線之内,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褚臨離開上前扶上沈姜次的手:“主子,沒事吧?”
沈姜次猛地推開他的手,緩緩的站起身來,與他身上的疼痛感相比,他的處境才更讓人心痛。手指的骨節吱吱作響,隐藏的仇恨在心底瘋狂的滋長。
他以為他還是當年的沈姜次。
不!他不是!
絕境重生之下的沈姜次,不由得讓任何人欺負。
“都準備好了嗎?”
褚臨點了點頭:“都準備好了!”
自從他們回到京城,那過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每一步都要精準無誤,隻有這樣他們才能活下去。活下去!?平常人最簡單的願望,對于他們卻是一種奢侈。
他走後,一片陰霾被帶走。燭光又再一次複燃,即便是微弱的燭光卻足夠照亮光亮。不遠處被燭光照耀的烨烨生輝的鏡子,反射着男人較好的容顔。
沈姜次望着鏡子冷不丁的問出一句:“是不是真的很像!”
褚臨點了點頭:“恩。”
是不是真的很像!其實這個問題,沈姜次本人是最清楚的。
“你先下去吧!早點休息。”
“是!”
諾大的房間又隻剩他一個人了,他也再也不用強撐了,任由自己的身體癱坐在地上。月色配合着入戶,他眼神癡呆的望着外面,京城昏暗月光如日,陽光總會來的。
時辰一步步移動,月光被烏雲遮擋。昏暗的房間裡他緊緊的拽住衣角,無助的蜷縮在床角,雙眸緊閉,眉頭皺成一團,額頭上湧上一層薄薄的細汗,回憶一步步将他拉入那個無盡的黑暗中。
那是,一個陰霾天。
他好不容易被師父所救,好不容易脫離了黑暗,卻沒想到那是另外一黑暗的開始。
因着師父的掩飾,整個相國寺沒有人知道正真的四皇子到底在哪裡,替身代替着他的生活,而他繼續着他的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