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從前程老師常常挨打,這個家裡總是備着些消腫化瘀的藥,久而久之,成了習慣。劉巍思把小孩抱回次卧床上,小心地給他傷重的屁股上藥。
沒有出血,但是整個屁股都是紫紅的,最嚴重的臀尖一道甚至全紫了,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模樣。程松直疼得要死,“嗚嗚嗚”地抽泣着,把劉巍思心疼壞了。
劉巍思上了藥,忙摟着孩子:“是不是疼壞了?”
“嗯。”程松直抽噎一聲,抹抹眼淚,一個勁往師爺懷裡鑽。
小孩跟抱隻小貓似的,又軟又乖,叫人忍不住一遍一遍地撫摸他。劉巍思雖說心疼,可也是後怕,萬一孩子出點什麼事,他可就一輩子抱不着這麼可愛的孫子了。
“别隻顧着哭,知道錯沒有?以後還敢不敢了?”
“不、不敢了,太疼了。”程松直眼睫毛上都是淚花,挨打前還想着吃呢,現在除了疼,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疼也是活該,你要是不做這麼危險的事,師爺怎麼舍得打你?怪不得你不敢回家,回去了你爸也得往死裡打。”
“不要……”程松直真被打怕了,緊緊抱着師爺不肯松手。
“好了好了,不打了,過兩天傷好了就不疼了,師爺就帶松兒出去玩好不好?”
程松直窩在師爺懷裡點了點頭,悶聲道:“我以後不犯錯了,師爺不要打我。”
“好,我們松兒聽話,師爺不打。”劉巍思一下一下拍着孩子的背,溫和地安撫着。
程松直被拍得舒舒服服的,過了會,問:“師爺,您怎麼不用那根竹鞭打我?”
劉巍思笑笑,逗他:“那可是嚴先生的教鞭,你這麼調皮,還不配挨嚴先生的教訓。”
程松直手一僵,一張嘴竟被口水噎了一下。明明師爺這麼寵愛他,可是,那種跟師爺還有爸爸很疏遠的感覺莫名其妙地湧了上來。
嚴先生是師爺的老師,是爸爸的師爺,隻有他,從沒見過那個人。程松直覺得,他們仿佛因為嚴先生獲得了某種特殊的緊密聯系,而那種聯系,不屬于自己。
一種局外人的被排斥感占據着程松直的心,他低聲道:“我知道我不配。”說完,不顧屁股的疼痛,硬是翻了個身,背對師爺了。
劉巍思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爬起來看小孩:“松兒怎麼了?”
小孩不願意給師爺看,把頭埋在枕頭裡,眼淚“嘩嘩”直流。他現在又想回家了,挨打也好,怎麼都好,至少他不會有這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
劉巍思想,也許是剛剛那句話說錯了,正要把孩子抱起來哄一哄,卻聽卧室門被敲了幾下。
“桌上有粥,不要放涼了。”
是羅毓的聲音。
正好,孩子還沒吃飯。劉巍思拍拍小孩:“松兒等等,師爺拿粥來給你喝。”
今晚的菜剩了很多,但孩子挨了打,估計吃不了多少,羅毓把湯裡的排骨挑出來,細心地剔出肉,放在飯裡,和湯一起熬成粥,口味清淡些,但比白粥有營養。
劉巍思端起粥的時候,還能感受到碗壁的溫度,拿着勺子攪了攪,果然還有熱氣冒出。
“松兒,來,師爺喂你喝點粥,不然等會餓壞了。”
程松直還是不高興,可又不願意傷害師爺的好意,更何況,粥是羅老師準備的,他不能在師爺家這麼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