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去想着請示你的經理了，成年人要為自己做主。”雲回瀾看出蘇逸在想什麼，一副傳銷的口氣。

林憧安不滿：“還要不要開始了，再這樣下去秋風再好吹我也要凍死了。”

“好好好，我馬上開始。”

唐恣收起開玩笑的語氣，想了個老氣橫秋的開頭：“唉，想當初我們進來的時候還是夏天，現在一轉眼都快冬天了，這幾個月感覺自己變化好大……”

“疑似中年回憶錄。”

“不如秋高氣爽做開頭。”

“确實很小作文。”

“啊啊啊，那你們先來啊。”唐恣暴怒。

“不了不了，你先你先。”

唐恣深吸兩口氣，陷入回憶：“其實我來不來這裡都無所謂的，隻是我哥哥來了，我又走的藝術路，我哥說來這裡走一趟很加分，以後的路會順暢很多。我其實對未來挺迷茫的，聽大人們這麼說我也就來了，畢竟我哥在這裡。”

“雖然我覺得他們說的不對，我想走哪條路不行啊，哪條路都會很順暢的。”

“我覺得你這句話不太行，敗壞路人緣。”雲回瀾在他的停頓裡客觀點評，畢竟他這個家住京城的都升起一股無名火。

剩下兩個人點頭附和。

唐恣給他們打手勢，示意自己現在在情緒裡，請不要發彈幕幹擾他。

“我從小就跟着我哥一起長大，我們是鄰居他還比我大幾歲，所以小時候我家長工作太忙就會把我丢給我哥帶，後來到了要輔導作業的年紀，我媽媽爸爸幹脆以工作逃避現實，直接把任務丢給我哥。”

剩下三個人眼神交彙，看得出來很想發彈幕。

“從小到大，我哥學什麼我就跟着學什麼，感覺那些特長在他手底下總是特别好玩，我還會帶着我在小學裡交到的朋友一起去找我哥，我哥的朋友我也見過，我們比親兄弟還親，所以來到這裡以後公司那邊不叫我交新朋友我就很氣。”

剩下三個人深呼吸，其中兩個人在心裡發出吐槽：你在說些什麼，你是公雞嗎？讓你說心聲你在這裡哥哥哥個沒完。

“我覺得我做的沒錯，我哥也說我做的沒錯，這次舞台我根本沒費過心思，我哥可以幫我全做了，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但大家又在罵我了。”唐恣心裡充斥着疑惑。他真誠發問：“我哪裡做錯了嗎？”

這個問題其實他心裡有答案，也不需要剩下三個人回答，三個人要做的僅僅隻是傾聽。

唐恣說完後就開始灌飲料，氣泡劃過喉腔勉強和影視劇裡的借酒消愁劃上等号。

“很正常的吧，錯不錯的有那麼重要嗎，雖然不是一個層面的東西但是世俗的評判标準落在個體身上總會有差異的。”

“比如我。”林憧安很順暢地接下話來：“在你身上是小少爺不谙世事碰上大環境，在我身上可能是殘障病人的傳奇勵志故事吧。”

這處樓頂的燈光也排布的剛剛好，繞着小桌子給每個人打光。

落在林憧安頭上的光，透過他的頭發落在他的眼睛裡，像穿過了白色的網紗抵達教堂中間，聖潔而迷人。這僅限于他不做任何表情的時候，他一做表情，聖潔感比泡沫去的還快，靈動狡黠更像是鑽進教堂的幼獸。

雲回瀾稍稍收回了綁在PVP上的心，他的注意力從唐恣開始模仿雞叫咯咯哒開始就散了，現在輪到林憧安他應該更能聽得進去，畢竟再怎麼樣，對方也不會咯咯哒。

“我家裡其實給我準備好骨灰盒了，因為身體原因，我比周圍所有人都更早接受死亡教育，幾乎是從我有意識開始，我就知道，我在這世界上的每一天都彌足珍貴。”

唐恣收回了自己的情緒，坐的闆闆正正了。

雲回瀾的心從稍稍收回變成完整收回。

蘇逸把接着錯位一直放着的直播關了。

林憧安笑了：“你們怎麼這麼嚴肅，我坐的都沒這麼闆正。”

“我的骨灰盒都換了好幾個了，做第一個的時候我還小，那個是陶瓷的歪歪扭扭全是我手搞出來的印子，能燒成型我都覺得很神奇，後面來來回回換了幾十個了，有一時興起準備的奶粉瓶子，有玩遊戲上頭準備的定制，有看漫畫上頭弄得痛盒，還有用試卷疊的……”

“我們家本來是周圍人都很羨慕的家庭，父母工作穩定恩愛非常，但是我把穩定毀了。穩定的工作意味着長時間内積蓄不會太多，尤其是養着一個孩子孩子還有病，所以他們把工作辭了，拿上未來為了我去創業了。”

林憧安顯然是陷入了回憶，他目光悠遠：“幸好他們成功了，不然我這麼叛逆還拖着病體……一個普通的家庭怎麼撐得下去。”

“我十五六歲的時候專項藥才研究出來。當時我都命不久矣了，我爸知道了那個藥的臨床實驗，給了我三天時間思考，問我是去當試驗品還是等死，反正左右都逃不過一個死，我就去了實驗室。”

“……如你們所見，我活下來了。”

這是林憧安第一次在節目鏡頭下說這些，幾個人一時間靜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