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進洞府之内,檀清玄綢緞般的長發散落在玉枕之上,遮擋住了她清冷的側臉,柔美的身形很是薄軟。
蒼染隻能看到她高挺的鼻梁,嫣紅鮮豔的唇瓣,呼吸很清淺,好似真的要睡了。
明明近在咫尺,卻好似遠在雲端,檀清玄總是這樣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疏離感。
好似世間萬物都不會入她眼中,哪怕是硬闖進去,也不會濺起任何波瀾。
這種感覺讓人覺得挫敗,又激起了勝負欲,會想占有她,将她拉下神壇,為自己沉淪。
好想讓檀清玄為自己心折,哪怕隻有一秒也好。
蒼染輕輕呼出了一口氣:“你晚上是在等我回來,和你一起吃魚嗎?”
檀清玄本來是想等着蒼染,一來是她不重口腹之欲,二來是因為蒼染主動低頭,她也應當退讓一步。
哪怕隻是宗門内一個普通的外門弟子犯錯,她也未曾親自對其冷眸相待過,宗門自有宗規,還有戒律堂的各位長老會規訓,不須她親自出手。
她今天有些不一樣,不但拎起這狐妖的後頸,還生出了一種想要親自訓誡的心思。
可蒼染不是她的座下弟子,她與她之間并沒有師徒名分,她不能這般做。
她已經修道多年,早已無須入睡,剛剛卻為了躲避這狐妖,說自己要去入睡了。
檀清玄不知自己為何這般,隻覺得她這幾日與狐妖住在一起,将心神放在她身上太多,現在需要收回去了。
她試圖将自己的私人情緒剝離壓制,一如既往地平靜道:“嗯,是要等你,不是為了吃魚,而是為了和你道歉。”
檀清玄又搭理了她,蒼染的一顆心瞬間活了過來,支手撐着臉:“沒關系,我早就接受你的道歉了,那個地闆一點都不硬,我的狐狸皮可厚了,摔得一點都不疼。”
她的眼眸彎彎的,露出一抹促狹的笑:“其實我是騙你的,我之前是在裝哭呢,不過你下次不可以那樣拎我的後脖頸,很羞人,我也要面子的,好不好?”
檀清玄本就是冷清寡言的性子,如同遠山薄雪,隻是垂眸應了一聲:“好。”
她都這樣不計較了,檀清玄怎麼好像還是不開心,哪一步出錯了?
蒼染抖了抖耳尖,想到了,檀清玄肯定是餓得有怨氣了,這麼久了等她都不回來,又不好意思主動跟她說。
蒼染善解人意地說:“那我餓了,我們一起去吃點東西再睡覺吧,空腹久了對胃不好,你本來就受傷,不能再落下胃病了。”
檀清玄默然地看了她一眼,這一眼中多了好幾分耐人尋味的意味。
蒼染想起來自己晚上是赴宴回來的,八成是在檀清玄眼裡,她是無敵大胃王。
不過沒關系,她一向都是這般善良,面不改色,主動牽起檀清玄的手:“下次不用等着我,我不在意這些,我是妖一頓不吃餓不死的。
你不一樣啊,你餓壞了,還要買藥治病,生病了會很難受,還要吃很苦的藥,所以你要乖乖吃飯知道嗎?”
少女的聲音十分溫軟,在夜裡好似一陣柔和清透的水霧,拂在人的身上,讓人忍不住想要聽聽她說的話。
蒼染平日裡話也不是很多,隻有在晚上才會有忍不住多說兩句,當然這也是因為檀清玄比她還要安靜。
檀清玄一直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才開了口:“蒼染。”
蒼染停住話頭,看向檀清玄如畫的面頰:“嗯?”
檀清玄的音色很清冷,一向都是不急不緩的:“我不是三歲孩童。”
蒼染頓了一下,疑惑:“怎麼了?”
檀清玄淡淡地道:“所以你無需多言。”
蒼染反應過來,撅起嘴角:“你是在嫌我話多嗎?”
檀清玄:“是。”
蒼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