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玄秒被她盯得有點心虛:“那,那我就填女的了?”
姬滅厭繼續盯着她,冷聲道:“你要真不知道,就填‘無’,我沒有性别。”
她身為人類的時候性别女,但邪神沒有性别,隻要她願意,她可以變成男的,也可以變成任何動物、植物、死物,任何她想變成的東西。
不過那會在一定程度上增加她意識分裂的風險。
如果可以,她想一直維持現在的人形,以“姬滅厭”的身份在這個嶄新的世界裡生活。
她并不在意魏玄秒在自己的性别一欄上怎麼填,但魏玄秒在意死了,遲遲沒有下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真的無性别?可你看上去就是女的啊,女性有的特征你都有,不該有的東西你都沒有……”
“你怎麼知道?”
“我……我們剛見面的時候……”
“哦,我還以為你沒仔細看,或者記憶不好忘了這件事呢。”姬滅厭的語氣裡帶着點氣。
她之所以會問魏玄秒“你看不出來?”就是因為,魏玄秒看過的,不隻是她穿着衣服時的樣子。
既然魏玄秒非要裝傻,那她也可以是無性别。
“好吧。”魏玄秒深吸了一口氣,坦誠道,“我承認我看光了你,然後在我看來你就是女的,那我就填女的了?”
這一次,姬滅厭沒有反駁,淡淡地“嗯”了一聲。
魏玄秒松了口氣,填完“女”之後接着問:“類别選什麼?有人、妖、怪、靈、鬼、其他。”
“這都是什麼?”
每個字,姬滅厭都不能說不認識,但當它們成為選項時,她一頭霧水。
魏玄秒對此早有預料,耐心地解釋道:“如果是人生下的,擁有特殊力量的人,那就是人,哪怕他們中的一些其實祖上有過妖的血統,隻要他們自認為是人,就可以選人,妖的話一般是指我這種由動物化形的,也有一些是由植物化形的,反正本體都不是人,怪和妖比起來,最大的特點就是奇怪,像我這種有九條尾巴的狐狸很正常吧?但是有九個腦袋的狐狸就很奇怪了,簡單來說,怪就是本體無法用物種去歸類的生物,也可以說他們一個個體就是一個物種,最典型的就是饕餮,羊身人面,目在腋下,太奇怪了。”
“你這描述多少帶點私人恩怨。”姬滅厭能感知到魏玄秒對怪的不喜,不知道魏玄秒是不是被某隻怪的本體吓到過。
魏玄秒不置可否,攤了個手便接着說下去:“靈一般是從死物中誕生的,劍靈,筆靈,書靈,因為大多是人使用過的工具,所以從這些工具中誕生的靈都比較像人,鬼的話不用多說了吧,就是人死後形成的東西,有些會附在屍體上變成有意識的僵屍,但本質還是鬼,有些附在器具上變成了器靈,他們可以選靈也可以選鬼,看他們自己更喜歡哪個。”
介紹完所有的類别,魏玄秒問姬滅厭:“你覺得你是什麼?”
“就這些,沒别的了?”姬滅厭詫異。
“嗯……你也可以選其他,然後備注自己是什麼。”魏玄秒回應。
姬滅厭才不會做這種自爆的事,但她确實對有限的選項感到詫異,忍不住舉了幾個例子:“龍算什麼?祂們是誕生于人類幻想的神獸,難道也跟饕餮一樣被歸類為怪?”
“不,龍在人類的幻想裡是一個物種,并不特指一條,算妖。”魏玄秒回答。
“那朱雀、玄武呢?”
“朱雀是妖,玄武沒遇到過,截止目前,自稱玄武的都是龜妖,沒有半點蛇的特征。”
“那麼女娲呢?”姬滅厭被迫舉出了一個跟神有關的例子,“人首蛇身,難道算怪?”
“女娲當然是神,但如果你說的是人首蛇身的生物,那可能确實是怪?”
“我說的就是女娲,如果一個生物自稱女娲,也确實有着女娲的形象和力量,你打算怎麼分類祂?”
“雖然我覺得你是在杠,但是,好吧。”魏玄秒歎了口氣,最終還是認真地回答了姬滅厭的問題,“如果這個生物誕生自哪本和女娲有關的書,那她是靈,如果這個生物因為長得跟女娲比較像,就誤以為自己是女娲,那她是自我意識過剩的怪,如果這個生物真的擁有女娲擁有的力量,能點泥成人,那麼……華夏就不會有百年屈辱史了。”
姬滅厭啞口無言。
魏玄秒頓了一下後,繼續道:“神是不存在的,或者反過來說,每個人都有成為神的可能,二郎神是神,哮天犬也是神,神話裡的那些神,或許是虛構的,又或許真實地存在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形形色色,什麼類别都有,或許幾萬年後,我也是神呢?又或許,一直到宇宙毀滅我都成不了神,但如果我做了神該做的事,那我就是神——把神當成是功績,而不是類别。”
姬滅厭沉默地看着魏玄秒。
某種意義上,魏玄秒是對的,誰都可以成神,連惡念都能成神,隻不過是邪神。
但魏玄秒也錯了,神真實地存在着,一旦形成就不會消失,能抹殺的隻有意識。
不過,把神當成是功績,而不是類别,回歸物種本身?也不錯。
姬滅厭本來就沒那麼認同“自己”以前做過的一些事。
這樣想着,她又沉默了一會兒後,淡淡地開口說了句:“那麼,我是鬼。”
一抹無法消散的執念,一縷不願離世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