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調局的員工宿舍是兩人一間。

魏玄秒沒有室友，一個人霸占着一間。

以上這兩條是客觀事實，但姬滅厭還是想不通，為什麼自己會被安排進魏玄秒的宿舍？

因為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去登記的路上，姬滅厭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魏玄秒覺察到了，主動開口安慰：“你别擔心，我這人護短，不管你是我的搭檔還是室友，我都會保護好你，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

姬滅厭看她一眼，不客氣地回應：“我怎麼感覺，待在你身邊才是最危險的？”

“那說明你還不了解我。”魏玄秒脫口而出，然後自信滿滿地說，“别看我這樣，我很強的！”

姬滅厭無語地看着她。

正因為你強，所以才危險啊！

身為“鬼神”，卻沒有一點會給别人帶去災禍的自覺。

“你是什麼？”姬滅厭裝作不經意地問，“應該不是人類吧？”

在姬滅厭誕生的那個時代，人們将所有的超自然存在統稱為“鬼神”，他們認為祖先的鬼魂能變成神靈保佑他們，他們通過祭祀，安撫和供奉山上的鬼魂，祈禱自己和族人不會在山中迷失方向。

那個時代，鬼與神之間有着緊密的聯系，祖靈也好，山鬼也好，既是鬼，也是神，很難明确區分。

其實這不難理解，人類面對未知，最好的态度就是敬畏，既要敬，也要畏。

但姬滅厭并不是因此才認定魏玄秒是“鬼神”的，而是——她在魏玄秒身上，感知到了和自己身上類似的東西，一種源自人類，隻要人類不消失，就永遠都不會消失的東西。

姬滅厭身上的東西叫“惡念”，魏玄秒身上的會是什麼呢？

本以為會聽到模棱兩可的回答，沒想到魏玄秒答得異常爽快：“對啊，我不是人，是妖，你呢？”

姬滅厭沉默了兩秒再說：“我曾經是人。”

“嗯，看出來了。”魏玄秒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你不是人，但你的血是人血的味道，從地下沖出來，受傷挺重的吧？”

她的語氣自始至終都很自然，正因為如此，她這話說出口的時候，姬滅厭沒有一絲一毫的防備。

一瞬的愣神，姬滅厭就這麼錯過了反駁的機會，由着魏玄秒說下去：“你不用否認，我還不至于連這點判斷力都沒有，但你也不用擔心，我理解你對異調局的提防，隻要你不想坦白，我就不會出賣你。”

姬滅厭挑了下眉。

聽起來，魏玄秒似乎從一開始就認定了她是這起事件的罪魁禍首，明知道她在問詢的時候撒謊了，卻非但沒有戳穿她，還想跟她成為搭檔？

怎麼想的？

姬滅厭饒有興緻地看着魏玄秒，她不裝了，直截了當地問：“身為異調局的員工，這麼偏袒一個調查對象，沒考慮過後果嗎？”

“考慮過啊，怎麼沒考慮過？”魏玄秒邊說邊擡起一隻手，當着姬滅厭的面數起自己的手指，“你看啊，首先，知而不報涉嫌包庇罪，但我們‘異常生物’不歸法律管，這事就算被捅出去了，我頂多被子鳴姐罵幾句，沒什麼嚴重的後果，其次，你要是幹壞事了，包庇你的我肯定是有責任的，但你要真那麼壞，就不會讓那些人恢複正常了，就當你破土而出的時候用力過猛沒控制好力道吧，既然你通過了子鳴姐的測謊，那你一定不是什麼壞人，最後，我喜歡你，想幫你，我要是不幫你我道心不穩，所以，我必須幫啊！”

姬滅厭目瞪口呆。

這個人……為什麼能這麼理直氣壯地說出“我喜歡你”這四個字啊！

還有，道心不穩是什麼鬼？

不是說自己是妖嗎？妖哪來的道心？

等等，修道的妖？

你以為你白素貞啊！

姬滅厭面上風平浪靜，心裡波濤洶湧，瘋狂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