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查理就知道,這位珠寶商人不會按套路出牌。珠寶模特之事完全不在他們的合作範圍内,誰知道還會因此牽扯出多少的事,可現在這個情況,也容不得查理當面拒絕。
這種被人下套的感覺,很令人不爽,但查理臉上的神色反而更柔和了,甚至露出一絲感激,側身讓出路來,“請進。”
維克微微挑眉,但沒多說什麼,大大方方地進了松塔。
“啪。”門在背後輕聲關上。
維克忽然覺得後頸微涼,似乎有什麼不懷好意的目光盯上了他,可等他回頭時,隻看見那人臉色蒼白,人畜無害。
“維克先生為什麼這樣看我?”查理問。
“你沒有什麼要問的嗎?”維克反問。
查理往前走幾步,把禮盒放下,“我現在确實缺一份工作,除了答應,我好像别無選擇。我隻想知道,你說能見到明多塔的傳奇大法師,是真的嗎?”
“當然。”維克很欣賞他這樣化被動為主動,直接開始談條件的姿态,省事得多,也有趣得多,至少不會給他拖後腿。他笑笑,繼續說道:“時人總說我黑心,但作為一個商人,誠信是基本要素。”
“那就多謝維克先生了。”查理回答得心平氣和,伸手指向地下室的方向,“理發師在那裡,請跟我來。”
語畢,查理當着維克的面打開了地下室的大門,甚至毫不設防地走在了前面。
維克看着他的背影,神色莫名。停頓了兩秒,他跟上去,直到看見躺在角落破布上的光頭理發師,他忍不住發出感歎,“想不到啊,這位大名鼎鼎的刺客,也有今天。”
查理回頭,“維克先生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維克賣了個關子,“你對他很好奇?”
查理點頭,“當然。”
維克看向理發師锃亮的腦袋,手指摩挲着那枚祖母綠戒指,“可否先告訴我,他的頭發怎麼了?如果我沒有猜錯,他現在應該有一頭跟你一樣漂亮的金色長發。”
“長了虱子,剃了。”查理神色如常。
“才兩三天時間,就長了虱子?”
“也許是他本來就長了虱子,也許是因為地下室環境不好。”
撒謊。
維克能看得出來,因為查理撒謊撒得毫無誠意。但想到他把理發師的頭發剃光,就覺得好笑,難不成這是他的報複手段?
思及此,維克又看向理發師。不得不承認,配上查理那張臉,哪怕光頭都是對眼睛的一種洗禮。而看着美麗的事物,他的心情總是會稍顯愉悅。
“看在布萊茲先生有效遏制了虱子滋生的份上,關于剛才的問題,我可以直接給出答案。請看。”
随着話音落下,維克擡起他的手杖,又輕輕點地。
刹那間,魔法的光芒在手杖上的黑寶石閃現,如同一條靈活的蟒蛇,順着手杖往下,鑽入地面,纏繞住理發師。
查理一眼也不敢眨,死死地盯着理發師身上的變化,但心底的驚訝卻來自于維克。如果他沒猜錯,手杖就是他的法杖,他的魔法可以瞬發,無需念咒。
問:維克是什麼魔法等級?
等等……
地上的理發師此刻已經完全變了樣貌,将查理的思緒全部拉回。他看着那明顯蒼白的皮膚,還有嘴裡隐隐露出的尖牙,聲音難掩驚訝。
“吸血鬼?”
“來自沃倫的吸血鬼刺客,吸血鬼中的溫和派,擅長僞裝,喜好假扮成醫生獲取新鮮血液。”
維克的這一番解釋,讓查理陷入沉默。
都已經當刺客了,還是溫和派嗎?不過當了醫生,給病人放血,以此獲得血液,比起其他直接吸血的,好像、确實……更溫和一些吧。當刺客還有錢拿,比吃自助餐更劃算。
這麼一想,查理把自己給說服了。
吸血鬼就吸血鬼吧,他都穿越了,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他整理好心情,繼續問:“既然是刺客,那他要殺誰?智者?又是誰跟他在店裡發生了打鬥?”
維克雙手拄着手杖,道:“如果你相信我,親愛的查理·布萊茲先生,我對于灰帽街發生的事情,知道得并不比你多。事實上,得知庫房失竊後,我與黑甲騎士團追蹤到灰帽街的速度,幾乎同等。隻不過他們的注意力都在智者身上,我早一步留意到了理發師的存在,而我之所以會看破他的身份,完全是基于我對于沃倫的吸血鬼一族的了解。”
所以你盯上了理發師,進而注意到了我,旁觀了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嗎……
等等,不對。
十多天前黑甲騎士團就來過灰帽街了!
查理心中一個激靈,陡然記起一件事來。
那是他穿越第一天的晚上發生的事情,因為海上翻了船的緣故,太陽與月亮的信徒發生沖突,在灰帽街打起來了,而後黑甲騎士團趕到鎮壓。
信徒們鬥毆,如果受了傷,不正好去找理發師接受治療?
兩件事情是否有關聯?
查理暫時還不能确定。
他稍作猶豫,還是沒有把事情說出來。歸根結底,他并不完全相信維克的話,而他需要自己的籌碼。
“維克先生,你雖然打着給我介紹工作的名義,光明正大地上門來,但這麼大一個人,你要怎麼把他帶走?”查理适時地轉移開話題。
聞言,維克拂過手指上一枚相對小巧的瑪瑙戒指,從中取出一個卷軸來,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回答道:“可以用定向傳送卷軸。”
查理:“……”
是我冒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