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叔正拽着小販的雙手,與此同時,有個人上前推了他一把,他猝不及防被推了個正着,差點摔倒在地,也算是老馬失了蹄,心中懊惱,擡腿去踢,就在此時,小販從他的身邊跑開了。
金叔手裡一空,像是認出了那人,嘴裡嘶了一聲:“劉時生,你不管梭真,跑來救你的徒弟?”
小販的聲音有些顫抖,還有些激動,最後都有些熱淚盈眶:“師父,還是師父。”
其實他激動的很有道理,之前被梭真不知是真是假的派人對他一路追殺,他真的認為所有人都要對他趕盡殺絕,包括他的師父劉時生。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師父竟然來救他了,隻是他沒想到一點,劉時生救他是真心,可卻是另有他圖,包括從做他師父開始,他自始至終隻是一枚棋子而已。
小申手裡還有石頭,丢到了一個地方,晴無夜手起劍落,揮劍斬了過去,劉時生還想動手,這次金叔已有防備,擡手搭上劉時生的手腕,熱烈邀請道:“我們來打上一架。”
劉時生哼了一聲,反手拍開了金叔的手,身形猶如鬼魅,瞬息之間消失在了白霧之中。
小販依舊如法炮制,不過這時身邊沒有要踢他的金叔,也沒有來救他的師父,身後卻多了一個玉夫人。
小販隻覺面前有白紗飄過,緊接着就是一股勁風襲來,一隻白皙的手從白霧之中悄無聲息的伸了過來。
他後背直冒冷汗,這隻手神出鬼沒,一時難以捉摸,他勉勉強強躲了幾招,已經呼哧帶喘,就在他想要拔腿逃跑的時候,他的腰帶被人拉住。
昱橫的右手一緊,随即一把劍橫在了小販的喉間,晴無夜冷冷的道:“别動。”
昱橫翻開小販的手,在他手裡摸出了一包粉末,昱橫很是疑惑,之前在小樓中小販也算是救了謝山,可為什麼到了皇宮沒過多久就殺了謝山,這人的前後不一讓昱橫覺得十分費解。
周堅此時已經跑了過來,正罵罵咧咧:“劉時生,你就這麼教徒弟的嗎,全是陰謀詭計。”
劉時生在遠處笑道:“你以為你們北域能好到哪裡去,空谷傳音,你們這樣是在害了覆盆國。”
昱橫隻覺得手裡火辣辣的,正要擡手去看,隻聽小販在那得意道:“你拿去吧,我的手爛了,你的手也快了。”
聞言,昱橫下意識的想要松手,小販又道:“你松了手,這霧就更濃了。”
晴無夜隻能撤劍,攬着昱橫的肩急急後退,昱橫焦急道:“找水。”
玉夫人就在他們身邊,沉聲道:“跟我來。”
話音一落,一條白色絲帶繞在了昱橫的手腕上,濃霧随着三人的離去,這邊霧就開始淡了。
金叔找不到劉時生,也沒窮追不舍,重新跑了回來,見狀也朝着昱橫那邊跑了過去,右手在懷裡不停的摸索着什麼,嘴裡念叨:“應該帶着的,我記得師父給過我的。”
小販剛擺脫了金叔的挾制,頭也不回的朝皇宮深處跑去,周堅見狀,借着霧色散開,疾步追了上去。
謝山确實是死了,卻不是死在小販手上,可剛才小販和姚羌的幾句話聯系在一起,讓人誤認為是小販殺了謝山。
這事情經不起仔細推敲,謝山在周堅手裡,小販再怎麼有毒粉也不能在周堅眼皮子底下殺了謝山,除非是周堅所為,小販隻是看到了。
小販回來冒充姚羌是假的,而他說的那句話卻是真的,他親眼看到周堅殺了謝山,他一時慌亂,不過他立馬想起了正事,用了他身上僅有的一包毒粉,在白霧升起的時候逃開了。
周堅也知道小販看到了一切,至于小販當時為什麼要跟着周堅和謝山,這就要問他自己了,或許隻是想找個機會溜走。
昱豎站在場中,這時他才看清了地上躺着的是随勇,發現随勇早已氣絕身亡,趴在随勇的屍體上嚎啕大哭起來。
如果之前昱豎的表現有真有假,可是他這一次真的很傷心,自從失去了陳爺爺,他唯一依賴的隻有昱橫和随勇了,如今随勇為了護他身死他鄉,隻覺他最親近的家人一個個都離他遠去,隻剩他一個人在險境之中孤軍奮戰。
原來随勇一直抱着昱豎,昱豎隻覺随勇腳下踉跄,像是中了什麼利器,但随勇還是在最後的時刻,将他毫發無傷的護在了自己身下。
小申看着這一切,蹲下身,在他的哀歎聲中替随勇合上了雙眼,但随勇的嘴還張着,像是在喊着什麼。
林陽緊抿唇線,不多廢話,直接拉弓上弦,将箭尖直直的對着小販的後背,他大喊:“大師兄,我來。”
周堅十分默契的錯身一讓,羽箭瞬間射出,随着可怖的呼嘯之聲後,羽箭直直的釘入了小販的後背。
事到如今,除了周堅想讓他永遠閉嘴之外,誰都不想對小販有絲毫客氣,不管是以前他間接緻死的百姓,還是剛才被他親手害死的随勇,他理應以死謝罪。
小販一下栽倒,他第一時間沒死,自發性的去找劉時生,周堅還沒上前查看,這時卻有隻枯骨般的手拉起了他,劉時生不由分說的将小販推入了一條窄巷之中。
小販後背劇痛,踉跄着栽進了小巷,周堅瞬時而到,他沒去管跌進巷子的小販,擡掌就朝劉時生的後背硬生生的拍了過去。
杭白不知何時跑了過來,他一拐彎躲開了即将開戰的周堅和劉時生,遊魚似的鑽入了巷子,柿子專挑軟的捏,小販受傷,他要在小販身上搞清楚這毒粉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林陽見着此情此景直皺眉,回頭看到姚羌,先是一愣,一時想不起姚羌排位第幾,不由問道:“你排行第幾?”
姚羌不是沒見過林陽,他們相見是在三城一鎮,當時處于敵對雙方,姚羌就在剛才林陽的那一聲大師兄很是震驚,此時聽到林陽這麼一問,才确定林陽也是他們師兄弟之一,心中高興,但慣于隐忍的他卻沒露出欣喜的神色,而是面色平靜的回道:“第六。”
林陽一笑,收起了弓,十分恭敬的道:“六師兄。”
姚羌負手站立,在林陽眼中看來現在的姚羌有些冷冰冰的,這時姚羌帶着他那張慣常的冷漠臉主動找話:“你是老七?還是老九?”
林陽握着長弓,他一時捉摸不透這位六師兄的脾性,秉公回答:“老九。”
原來是最小的兩個師弟之一,姚羌突然想起了昱橫,一馬當先的就要邁步:“去看看小師弟怎麼樣了?”
林陽卻攔住了他:“我們先去看看宮門口怎麼樣?金叔他有的是辦法,我們就不要去添亂了。”
姚羌斜眼看他,不客氣的道:“他是你二師兄。”
林陽依舊笑着,他在三城一鎮就和金叔熟悉,這時雖然明确了金叔是自己的二師兄,還是不見外的道:“他比我大一輪,叫聲金叔比較合适。”
姚羌依舊闆着臉:“昱橫叫他二叔。”
林陽很快就習慣了姚羌這張冷冰冰的臉,想都不想:“那就二叔,也成。”
金叔曾經是喬江之的管家,兩人經常見面,金叔說話和善,是個好相處的人,林陽知道他有個愛好,喜歡搗鼓藥材,對于金叔的醫術一直贊歎有加,不能說是扁鵲在世,也算是救死扶傷的一把好手。
他是真沒想到,金叔就是師父口中,那個最難纏,最煩人,總愛和師父讨價還價的二師兄。
姚羌又想起了什麼事,目光在四周巡視一圈:“怎麼沒見到梭真?”
林陽挑眉,順口接住:“那我們就去找找他。”
杭白耳畔傳來呼呼的風聲,瞥了一眼打成一團的兩個老頭,正在巷子口熱火朝天的難分難舍,他于是無視了這一切,木然的繼續朝前走去,卻看到了站在巷子深處的梭真,他疾步向前跑了幾步,不過在距離三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梭真早就躲在裡面,接住劉時生扔進來的小販,沒有去管小販背上的羽箭,将小販囫囵個的側過身,毫無章法的在小販的衣襟裡翻找着什麼。
杭白看着眼前這怪異的一幕,還是改不了口,上前恭恭敬敬的稱呼道:“皇上,您在找什麼?”
梭真這才停住手中動作,他對杭白可沒什麼好印象,冷笑道:“杭白,你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