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戚戚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哭的那叫一個肝腸寸斷,昱橫在不遠處看着她,擰眉注視,隻覺得這女人簡直是太會裝了。
玉夫人走到姚戚戚跟前,俯身下去,湊到姚戚戚的耳邊,輕聲道:“我們也可以寫一封信給羅威。”
聽聞此話,姚戚戚的哭聲戛然而止,身體忽的顫抖起來,連頭都不敢回,堪堪忍住了心頭愈發高漲的驚恐:“不可能,皇上不可能收到。”
昱橫不知道玉夫人和她說了什麼,想要上前,被晴無夜攔住,微不可察的沖他搖了搖頭。
玉夫人的聲音略微提高:“我們還有人在妄加國的都城,不但如此,我們的人,能順利的把信交給羅威,因為他就在羅威身邊。”
聞言,昱橫的心頭一動,他想到了祁太後的死,患城裡有北域的人,說不定就是那個不知名的七師兄,難道他身居高位?居然能直接見到妄加國宮牆深處的小皇帝羅威,就像自己的母親能見到梭真一樣。
玉夫人說完話,飄然退後一步,居高臨下的看着姚戚戚,姚戚戚不可思議的仰頭,與她對視,嘴唇翕動:“他是誰?”
玉夫人沒有回答,轉過身,沖着周堅微微點了下頭。
短暫的沉默之後,姚戚戚跪着不動,或許是承受不住如此沉悶的氣氛,半晌後她幾欲癱倒,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紙條,咬牙切齒的扔在地上,恨聲道:“你們不是要這個嗎,我拿到了,給你們。”
見狀,周堅随即從樓上躍了下來,一個燕子撈月,手在地上輕輕一碰,那張紙條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到了他的手中。
紙條很快展開,周堅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須臾後又被周堅捏在手心,再次打開後就是一小撮黑灰,此番過程中,從周堅臉上并未看到任何表情變化。
姚戚戚在那邊倉促的咬着繩結,看見周堅就這麼把紙條毀了,嘴裡含着麻繩,茫然的愣在當場,含糊的道:“你們不是千方百計要這個嗎,我給你們,你們又為何毀掉?”
周堅眯着眼,和顔悅色,但又堅決的說:“我們不需要這個,毒藥的秘方,我們要了何用,這種東西見一個燒一個。”
玉夫人依舊站在姚戚戚面前,逼問道:“這個秘方,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這才是他們想要的答案,姚戚戚呸了一口,吐出了嘴裡的草屑:“你們都猜到了,謝山,謝夫人,還有梭真和他的皇後驚瑤。”
“其他人呢?”
姚戚戚轉動眼珠想了想:“我爹姚自量,還有我。”
“還有人嗎?你的幾位兄長,他們不知道嗎?”
姚戚戚瘋狂的搖頭:“不知道,他們肯定不知道,唯一有可能知道的是姚得志,他都死了,其他幾個又都不住府裡。”
“你的另外幾個姐姐呢?”
姚戚戚的眼神開始迷離起來,神色陰晴不定,汗水滲濕了她的鬓角,她張口結舌了半天,才道:“她們都死了啊,所有的人都死了。”
昱橫起身站起,他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又為自己有了這樣的想法震驚不已,姚戚戚能滿相府找東西,當時還有一個人也可以,那就是他在相府裡遇到的戴耀武,就是現在的昱豎。
他急忙将晴無夜拉到一邊,小聲道:“我們應該出城去海邊看看。”
晴無夜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為何?”
昱橫湊近,和他耳語道:“昱豎在船上,是嗎?”
晴無夜神色了然,直接拉過了昱橫:“走,我們回客棧。”
這邊的事情已經用不上他們,當務之急先去看看小申,小申可是喝過一杯糖水的人,等他們飛快的回到客棧,小申已經睡了一覺,正迷迷糊糊的坐在躺椅上。
昱橫推門就進,見小申哈欠連天,一副睡不醒無精打采的模樣,立馬上前問道:“小申,你可有什麼不舒服?”
喝過糖冰水的小申沒有感覺到一點暑意,這邊火爐似的天氣,他竟然流着清水鼻涕,擡袖擦了擦,像是感冒了,興緻缺缺的道:“沒啥,公子,就是想睡覺。”
昱橫繼續問:“你想不想喝點什麼?”
小申的眼淚也流了出來,恹恹欲睡的看着昱橫:“昱公子,你那個糖冰水沒喝過吧,可好喝了。”
昱橫轉頭去看晴無夜,兩人都想到了,小申幸虧隻是喝了一杯,可不能再讓他喝第二杯了,這樣下去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晴無夜沒對小申說出實情,隻是道:“小申,你出城一趟,去看看馬将軍他們怎麼樣了,再把昱豎給我帶過來。”
小申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抹着臉,雖然精神不濟,但還是毫無反駁的答應道:“哦,好的,那将軍,是。”
昱橫把他推出客棧:“現在就走,一刻都不要停,但路上不着急。”
昱橫隻想讓小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小申被他推的踉跄,叫喚着:“現在晚上,城門應該沒開吧。”
金叔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他似乎料到了什麼,直接帶上小申:“城門開着,刑部大牢燒起來了,臨悠城裡亂的很,有件事還挺巧,東城門沒人看,你現在就可以走。”
等小申頭重腳輕的走後,昱橫才長籲了口氣,幸虧小申上瘾不重,隻要接下來沒機會接觸冰糖水,應該就不會有什麼事。
金叔靠着廊柱,一副懶散的樣子:“你們是不是覺得戴耀武身上也有秘方?”
言罷,他從懷裡掏出了個紙包,直接塞到了昱橫手裡:“拿着,我去跟着小申,最好别出事,如果你有什麼事,對,有這位在,也不會有什麼事,不過我還是留幾顆藥給你,溫補用的,你現在還沒徹底痊愈,千萬别逞能。”
言罷,金叔掉頭就走,昱橫揚了揚手裡的紙包,在他身後喊道:“二叔,這些要錢嗎?”
金叔氣極,頭也不回的下樓,在樓梯上叨叨個不停:“要錢,事情結束後,我回去和師父一起算,你們一個也逃不掉。”
昱橫隻當沒聽到,他回過頭,問晴無夜:“我們現在去哪裡,要不要去趟刑部大牢,不過我想,那裡不去也罷。”
晴無夜點頭表示贊同:“劉公公是梭真的人,他讓驚瑤去,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發生,這件事我們參與不了。”
昱橫攬過晴無夜的肩,建議道:“那我們去一趟冰庫,怎麼樣?把這些害人的東西他媽的都毀了。”
重遊故地,昱橫自有幾分熟稔,更有幾分忌憚,在出客棧之前,昱橫還是認真的吃了一顆藥,也許隻是心理安慰,加上臨悠城的夏天,是真的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