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集聚地,這裡是一戶人家的農舍,院落比其他的都要大一些,韓廣張帶着仇聚已經站在了屋門口,而其他人就站在他們的對面。
見到他們四個人回來,韓廣張卻沒有因為他們的缺席而心生怒意,隻是神情不善的瞅了他們一眼。
由着仇聚點完名後,韓廣張單獨點了昱橫的名:“那個叫無痕的,你過來。”
昱橫不知何意,按照之前韓廣張對自己的态度,昱橫覺得應該沒什麼,就走了過去,邁步之前感覺到衣服被人拉着,回頭一看是昱豎拽着他的衣角,昱豎小臉上盡是擔憂,他溫和的摸了摸昱豎的腦袋,微笑道:“沒事,我去看看就回來。”
其他人盡皆散去,韓廣張不知哪裡找了一張竹榻躺下,十分惬意的枕着胳膊,将雙腳擱在一邊的石凳上。
清安村的氣候宜人,經過前面的一番折騰,韓廣張覺得有些悶熱,接過仇聚遞過來的茶水,将就的喝了一口,似乎覺得茶水味道不怎麼樣,将杯中水随手灑了,空杯遞給了仇聚,最後才把目光投向了昱橫。
昱橫站在離他不遠不近的地方,垂眸看地,用餘光掃到了韓廣張靴底焊上了一塊不知名的東西,像是一塊鐵皮,昱橫眉頭動了動,心想這是做什麼用的,正在納悶之時,聽到韓廣張的一句問話,他才收回了視線,重新看地。
“說說看,你為何殺了那小子?”
昱橫擡眸,從容的實話實說:“他要殺了我們這些人。”
韓廣張冷笑,在竹榻上動了動,響起了輕微的嘎吱聲,他又說:“我看現場散落的都是王獨武的刀,你可不要說,他一個人,憑着那幾把刀就想殺你們?”
韓廣張意味不明的看向昱橫,話音頓了頓,才吐出了後面三個字:“幾個人。”
昱橫一臉無辜,聳了聳肩,對此他并不心虛,因為事實本就是如此,王獨武實在猖狂,當時确實想殺了他們所有人,想要掩蓋自己犯下的罪行。
“這我就不清楚了,或許是他藝高人膽大。”
韓廣張早就否定了他的第一印象,覺得自己低估了面前這個身材瘦削的年輕人,呵呵冷笑:“藝高,膽大,我沒看出來那人有什麼武功底子,但我覺得你有。”
韓廣張雖然問了昱橫為何要殺王獨武,可是問題隻是一帶而過,昱橫看出他是對誰厲害誰不厲害這件事頗為留意,他或許認為王獨武的死理所當然,不算什麼意外。
言罷,他開始不停的上下打量着昱橫,目光森寒,像一把刀一樣,又更像是鋒利的爪子。
昱橫自覺周身雞皮疙瘩頓起,心頭升騰起不可言說的惡寒,不過強忍着一記老拳揮上去的沖動,淡淡的道:“我是學過,不過隻是一些皮毛,比不上王獨武。”
遠處的一棵樹後,随勇正在往這邊探頭探腦,他很疑惑,如果說是為了剛才的事情,為什麼那位韓将軍單單叫了昱橫,而沒有把他也叫上,按道理,自己得的刀多,立的功也更大。
韓廣張似有所感,餘光掃了一眼樹後:“那位随勇,你不會也說,他的功夫比你強吧?”
昱橫心頭一動,知道剛才的那些瞎話沒能糊弄的了韓廣張,一時也猜不出韓廣張到底想幹什麼,隻能站在原地一言不發,打算以不變應萬變。
韓廣張幹脆坐了起來,難得好言好語的說:“誰的功夫高,誰能殺的了誰,我還是看得出來的,我不求真相,也沒覺得你們殺王獨武有什麼不妥。”
語氣算是好聲好氣,昱橫還是察覺不對,下意識的退後幾步,心道,那你想要做什麼。
韓廣張冷冷的看着昱橫,最終還是問出了他想要知道的:“我隻想知道,在屈城外,是不是你丢了那幾塊石頭?”
昱橫的心頭一沉,不露聲色的緩緩擡起頭,故作詫異的回瞪着韓廣張:“屈城,石頭,什麼時候,我沒有啊。”
韓廣張還記挂着這事,但昱橫對這件事是斷斷不能承認的,殺了王獨武對于韓廣張來說就是一樁小事,而丢石頭對付韓廣張,阻止韓廣張殺人,就是在挑釁韓廣張的威嚴,對于韓廣張來說就是一件大事。
韓廣張那雙兇光畢露的眼睛在昱橫臉上停留片刻,見昱橫面色不改,神色自然,他才重新靠回了椅背上:“沒有就好啊,我要找到那個人,你說說看,到底是誰呢?”
這時,仇聚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俯身在韓廣張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韓廣張倏然擡頭,目光投向昱橫的身後:“我就奇怪了,晴将軍是如何得知是随勇殺了王獨武?”
昱橫感到身後有人走近,不動聲色的側了側身,看到晴無夜手中提着佩劍,悄無聲息的走了過來,周身帶了些揮之不去的殺氣。
韓廣張哈哈一笑,像是見到了闊别已久的老朋友,高興的從躺椅上一躍而起,大喇喇的叉腰站立,臉上卻是皮笑肉不笑:“晴将軍,真是說到曹操,曹操就到啊。”
昱橫皺眉,明明是你韓廣張看到了晴無夜過來才說了剛才那句話,真是裝腔作勢,陽奉陰違,他心裡煩悶,卻聽韓廣張又問:“晴将軍,我一直不解,既然你來了,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
晴無夜面色淡然,走到昱橫身邊就不動了,回答的清晰明了:“我聽到了你剛才那個問題,不過韓将軍說我為何得知随勇殺了王獨武,這件事我明明不知,韓将軍是如何得知,我知道的呢?”
韓廣張嘴裡咦了一聲,扭頭去看那棵大槐樹,斜眼看着晴無夜:“之前在大槐樹下,不是晴将軍你告訴我的嗎?”
晴無夜依然否認,他的劍杵在地上,雙手壓着劍柄,難得和韓廣張帶了點笑模樣:“韓将軍,我從沒有和你說過諸如此類的話,這明明是你自己去問随勇的。”
昱橫不由自主的摸了摸下巴,他這時真的想大笑一場,确實當時晴無夜沒有說是随勇殺了王獨武,而韓廣張去問随勇,随勇也沒有承認,一切都是韓廣張在自說自話,可見在這一方面的較量,韓廣張輸的可不是一次兩次。
韓廣張粗眉一挑,剛才還算雲淡風輕的臉霎時就難看起來:“不錯啊,晴将軍,看你能征善戰,還不知道你對于官場上的插科打诨也有那麼一套。”
晴無夜還是一臉無辜,一副我不知你韓廣張在說什麼的茫然表情,就算如此,他也沒有離開,玉樹臨風的站在原地。
沉默半晌,韓廣張才不情不願的放棄,不客氣的問道:“晴無夜,你這時來幹什麼?”
晴無夜掃了一眼昱橫,直白坦誠的回道:“這人我看上了,我想收他入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