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解釋饒嘉年為何突然變成這幅慘樣,事情還要從南煥與曦堇二人分開之時說起。
樓梯斷裂後,黎曦帶着蘇堇一起滾落到下層去,南煥自知援助無望,于是拔腿就跑——在這方面,他還是很果斷的。
饒嘉年也隻不過是靠兩條腿在跑,加上知道下面有人替他墊背,腳步可以說是十分輕快。南煥快步跑了一陣,很快追上他,不遠不近的徐徐跟在饒嘉年背後兩米遠左右的地方。饒嘉年快他也快,饒嘉年慢他也慢,主打一個陰魂不散。
饒嘉年心裡有點汗顔。在車子後面和南煥坐在一起的時候,他就對南煥的印象十分微妙。該說這個人容易親近還是距離太遠呢,他又不像蘇堇那樣頂着一張拒人千裡之外的冷臉,平時和黎曦聊的也挺開心的,但對他的敵意可以說是一點也沒有掩飾。
這個人留在旁邊,很危險,饒嘉年幾乎立刻就有了這個念頭。但現在的情況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重要,對方看起來不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也不一定有多念着情分,畢竟現在是他一個人過來,而不是和黎曦以及蘇堇一起過來,可以說他肯定是抛下了自己隊友的——
想到這裡,饒嘉年又有了幾分僥幸。如果有危險,他還可以把自己身後這個人推出去擋刀。如果沒有危險,就這樣相安無事的通關也沒什麼不好,隻是他肯定不會和這個人重新組隊的。
那天在真人賽馬中陣亡了很多人,他們無一例外,全部都被轉化成了那種造型詭異的巨大怪物。這一棟樓附近自然也不可能隻有兩隻。隻是因為那兩隻從下方追逐着他們,現在的目光全部都盯在落在最後的黎曦和蘇堇身上。實際上,外面還有一隻蜘蛛喪屍。隻是他還沒有貿然進入建築物内部,因為他來的時候,下方的門已經被那些喪屍圍的水洩不通,而玻璃牆上還有另一隻同類正在向上走,因此他選擇了另一側。
他順着牆壁一直往上爬,直到遇到一個陽台,這才終于找到能夠進入建築物内部的口子。此時此刻,這隻蜘蛛喪屍所抵達的地方實際上是修建在二十五樓的觀景台。他從供行人探頭出去的張望的縫隙中插入骨刺,輕易便将這裡的欄杆撕開。龐大的身軀落在觀景台上,随後直線闖入無人的咖啡廳,踹翻沿途的桌椅闆凳,直接沖進了安全通道。
這一通行動的結果是,南煥和饒嘉年二人都氣喘籲籲的抵達二十五樓時,迎面而來的便是一隻俯沖而來的巨大蜘蛛喪屍。
而此時此刻,他們兩個人更是展露出了驚人的默契——他們都想通過賣了對方讓自己活下來。總之,默契的都想把對方害死也是一種默契。
饒嘉年的第一反應就是往外面翻。畢竟那東西是直直沖過來的,想往旁邊躲也很正常。但旁邊就是欄杆沒什麼縫隙,所以他立刻就地蹲下,并且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在自己身後的南煥的衣領子——兩米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他隻要往後挪一步,一沖身子,立刻就能夠到南煥。
南煥也不甘示弱,在蹲下的同時,回手也一把抓住了饒嘉年的手腕。兩個人就這樣維持着這個僵持的姿态,一齊蹲了下來,躲過了蜘蛛喪屍的第一波沖鋒。
這個大家夥轉向有些困難,但他畢竟可以直接走牆。所以他沖到樓梯的另一端後并沒有轉向,而是直着直接沖到了牆上,接着以一個上下颠倒的模樣,走在天花闆上沖了過來。
南煥和饒嘉年還正以一個互相拉扯的量子疊加态在樓梯上互相推搡,并且一起朝着上方。饒嘉年立刻意識到,他們這樣同方向拉扯是沒有用的,對于那東西來說,隻要追着他們兩個向前跑就好。他必須要讓南煥跑的比他慢,必須要讓南煥落在他後面!可是南煥此時牢牢的攀附着他,這樣下去他們兩個會一起死的——
饒嘉年忽然感覺自己腦中靈光一閃。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叫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已知那隻大家夥掉頭沒那麼容易,而那東西又是向前追的。也就是說,隻要他向反方向——也就是向那隻蜘蛛喪屍跑,實際上這東西追他的路徑還變長了不是嗎?
饒嘉年于是立刻轉身,想也不想就朝着那喪屍跑去。南煥愣了一下,還沒想出來饒嘉年為什麼突然自殺,但現在的情況,他肯定不能和饒嘉年一起自殺。向上跑已經來不及了,向旁邊的空地走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于是他也掉頭,向着一片混亂的咖啡廳跑去。
當然,他也不會忘了饒嘉年。饒嘉年跑了沒兩步就感覺自己仿佛被什麼東西拉住了,回頭一看,卻發現自己腰上的繩子居然被綁在了一旁紅色的水管上!
因為之前分開分的急,後來他又分神在思考南煥的事情,饒嘉年一直沒記得把自己腰間的布條拆下來。當然他也沒想過,這東西這麼快可能就會變成他的催命符。
饒嘉年頓時氣的牙癢癢。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南煥在方才拉扯時幹的,真是為難那家夥在這種生死關頭還記得給他添堵。不過他也不怕這個,立刻抽出刀開始割繩子。可僅僅是這一刻的拉扯,便讓他低頭的速度慢了下來。那巨物低垂的頭顱從他的上方擦過,尖銳的牙齒劃破他的頭頂,血液頓時染濕黑發。
疼痛,疼痛!尖刺般的疼痛從頭頂傳來,饒嘉年不可置信的伸手去摸,在猩紅的血液中混入的那一絲惡心的黏液,已經昭示了他的結局。
南煥腳快,先一步滑進了咖啡廳。看見咖啡廳裡的一片狼藉,他基本也猜到了這東西到底是從哪裡跑出來的。而看着觀景台上破的那個大洞,又想起這隻大蜘蛛刹不住車的樣子,他想也不想,立刻朝着那個洞狂奔而去,
奔過散亂一地的桌椅碎片,南煥在跑向那個洞的最後瞬間想起了電視裡面的棒球運動員——反正他小時候看動畫片,裡面的人打棒球上壘的時候,最後都是趴下去滑過去的。所以他也矮下身子,從地面上滑過去。
然後南煥覺得動畫裡面真是騙人的,這一下砸下去還挺疼的。而且他沒刹住車,腦袋撞在欄杆上,還怪痛的。特技演員也不是誰都能當啊,南煥揉着自己的腦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