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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的,回去後沈誕和姜再霄遭到了老辛的一對一嚴肅談話。
沈誕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聽了等于沒聽,從辦公室出來後就一直看手機,完全沒把老辛的操心放在心上。
“老辛和你說什麼了?”站在辦公室門口等候沈誕出來的姜再霄問。
“沒說什麼,就問了問我最近的心理狀态,建議我要不要去和心理老師聊聊,或者去醫院挂個心理科看看。”沈誕戳着手機屏幕,像是在和誰聊天。
“你在跟誰發信息?”姜再霄好奇問。
沈誕沒憋住歎氣,道:“……我媽。”
“為什麼唉聲歎氣。”姜再霄翹首偷看沈誕的手機屏幕。
沈誕眉頭蹙死,一邊和他媽用文字交流,一邊道:“她和我爸又整那說走就走的旅行死出。早上出門她還跟問我晚上想吃什麼,現在竟然跟我說已經飛機落地了。敢情剛送我上學一個小時後他倆就決定旅遊并立刻出門了。”
這事兒姜再霄沒有辦法為沈誕的父母開脫,畢竟以前這兩人就經常幹這種事,把姐弟倆扔在家裡,自己出去享受二人世界,主打一個反正有阿姨在,餓不死。
“……所以現在就你一個人了?他們旅遊幾天?你姐最近不是回家住嗎?”姜再霄問。
沈誕黯滅手機,揣進兜裡,說:“她早回去了。昨天晚上吃完飯,你姐姐開車來說接她去看電影,給她美得,恨不得插上翅膀從三十樓飛下去。她巴不得一個人住呢,多爽啊,想見你姐就見你姐,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而且現在爸媽出去玩兒了,家裡就剩我一個,她更不可能回來。”
“看來都是一樣的啊,我姐昨晚出門前光是耳環都換了二十來雙,一道大題都沒寫完,盡幫她選哪雙好看了。”姜再霄喃喃着,望向走廊外,天邊陰沉沉的,空氣中充斥着一股熟悉的雨前氣息。
“可能要下大雨。”姜再霄預報道。
“沒事,我帶傘了。”沈誕回答。
“我有事,我沒帶。”姜再霄轉頭看他。
沈誕和他對視,說:“有什麼關系,我和你打一把傘不就好了。”
“也是。”姜再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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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學,窗外果真狂風大作雷雨轟鳴。
帶傘的人帶着朋友三三兩兩一堆,偶有倒黴蛋子一個朋友圈都沒有人帶傘,就背着書包使勁兒搖人送傘。
沈誕和姜再霄一路,下到一樓,人差點被吹飛。
外面的狂風貫穿着教學樓的所有通道,堆在出口的學生驚喚大喊不在少數,不少人都死死把着自己的雨傘,和迎面的大風做着對抗,恐被吹翻更怕吹飛。
沈誕被風雨迷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每邁出去一步,都能感覺到強有力的阻力在捆綁着他的雙腳,“……姜再霄。你,你靠近點。”
姜再霄同樣被吹得眼花耳聾,沈誕說的話被風吹走,變得支離破碎,讓他隻聽清了靠近兩個字。
于是他貼近沈誕,躲進沈誕手中的傘下,與其有條不紊地進入狂風暴雨中。
平時開車來接孩子的人就不少,有家長親自來的,也有家裡的私人司機來的,學校門口一直都留有很大一塊空地給家長們放車。
雨天,開車來接孩子的人不言而喻變得更多,那塊空地裝不下。
每當這種時候,就容易出現找不到自家車的情況。
車山車海,密密麻麻的,不是黑就是白,少有幾輛顔色特别鮮亮的汽車,一眼望去,根本找不到自己家的車在哪。
沈誕看得眼睛疼,和姜再霄龜縮于一把傘下,避免被風雨打濕更多的衣裳,不得不和他緊緊相貼。
最起碼,襯衫制服不能被打濕。
若是打濕,不僅黏在身上太不舒服,還特顯狼狽。
“……你有看到你家的車嗎?”沈誕問。
“沒有。我家司機跟我說他停靠在右側,穿着綠色的雨衣,但這裡穿熒光雨衣的人根本就是……數不勝數啊。”姜再霄和他站在校門口的等候區,眺望着這車山車海的場景,淡淡答道。
“聰明人都聰明到一起了,在這讀兩年了,穿亮眼的衣服要有用,我還用肉眼找什麼。那你有看到我家的……”沈誕轉頭,想問他看到自己家的車沒,卻突然看見姜再霄不知什麼時候被淋得濕透的落湯雞的模樣。
驚得沉默了。
姜再霄的制服褲子濕了,襯衫也濕了,從肩膀的位置往下,濕得毫無拯救的必要,純白的衣服裹挾着雨水緊緊貼在他的肌膚上,變得透出肉色,變得水潤剔透,隐約間……
貌似看得到他緊實的肌肉,依稀判斷得出他的身材究竟如何。
“——不是,你這傘打了和沒打有什麼區别啊?”沈誕詫異道,趕緊把傘往他那斜一斜。
姜再霄卻把傘回推向他:“不用,反正都打濕了。就别把沒淋濕的人再淋濕了。”
沈誕:“……”
他收回視線,喉結不自覺地向下滾了一道,說:“……快看看,找到誰家的都行,趕緊回去。别感冒了。”
姜再霄掏出手機,說:“那我打電話問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