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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誕和他坐在客廳好半天都沒找到話題聊,姜再霄看起來像是那種不聊天也不覺得尴尬的人,但沈誕身為這個家的小主人,總有一種把客人晾着不太好的不好意思。
于是他去洗了水果來讓姜再霄吃。
姜再霄謝了他,摘了一顆車厘子送進嘴。
“……那你在這……自己玩會兒?我還有點英語作業沒寫完,我進去了。”沈誕試探地指了指自己的房間,逃之夭夭的想法昭然若揭。
姜再霄含着車厘子的核,抿了抿,沒急着應,問:“化學發的那張卷子你寫完了?”
沈誕不知道他在打什麼算盤:“對。”
“可以給我看看嗎,後面兩道大題想和你對一對答案。”姜再霄說着站起身,從茶幾上抽了一張紙,把車厘子的果核吐到紙巾上,俨然一副已經準備好被答應的樣子。
沈誕這還哪好意思拒絕:“……行。”
“媽,我和姜再霄進屋檢查作業,有什麼事兒要我幫忙的叫我就行。”沈誕扭頭對着廚房那邊喊了聲,得了溫微月的回應後便帶着姜再霄進屋。
沈誕的卧室布置大多沒變過,這個房子從沈誕出生時就在用,到現在沒搬過家,以前沈誕總說喜歡他姐的那個屋子,因為要比他的屋子多一個露天陽台,說等他姐成家立業了,他就搬那邊去住。
不過現在看來是沒有如願以償的,又或許說已經沒有鸠占鵲巢的想法了。
沈誕帶着他進了卧室,合上門,招呼他随便坐:“卷子在書桌那邊白色的夾子裡,翻開第一張就是。”
姜再霄站在原地,沒想他那麼大方讓自己随便坐,望着這個充滿了私人物品的空間,姜再霄做不到那麼随便,隻能先去沈誕點明了的書桌那找卷子。
沈誕狗狗祟祟地往更衣室那邊走去。
剛剛進了門他才想起來,自己前不久換衣服的時候把那一長一短的襪子扔在了更衣室的島台上沒收拾,他怕被姜再霄撞見,邋裡邋遢的丢面,這才打發了姜再霄,好趁機鑽進更衣室,把那雙襪子拿着扔到更裡面的衛浴的髒衣簍裡去。
“是這張吧……我拿了哦。”姜再霄捏着試卷的一角,詢問沈誕的意願,轉頭一看,卻見更衣室那邊閃出了一道看不清的白影。
沈誕迅速地帶上衛浴的門,揚聲遮掩:“拿吧,别拘謹,我上個廁所。”
姜再霄:“……”
姜再霄垂眸,把試卷翻到背面,核對了一下記憶中自己算出來的答案,發現最後一道的大題他們的步驟用得不一樣,便認真地把沈誕的方案算了算,算完後記在心裡,又規規矩矩給沈誕把試卷放了回去。
衛浴沒有動靜。
姜再霄看着更衣室的方向,目光落在更衣室的島台上。
他記得清楚,沈誕小時候很愛起夜,晚上隻要喝多了水,半夜準得跑三五次廁所,然後十次有八次都會在起夜途中撞到島台,磕得這裡青那裡紫,後來沈楊叔叔也就是沈誕的父親找人好好把島台用海綿包裝了一下,這才避免了沈誕一次次的碰壁。
現在那保護着小朋友的海綿已經沒有了,不知道多久撤的。
島台恢複了高雅的氣質,一塵不染宛如嶄新的家具。
姜再霄神不知鬼不覺地走上前,端詳着這用大理石鋪成的台面,用手輕輕觸摸,不禁又連想起小時候和沈誕睡一個屋時兩個人話多得睡不着,就跑到這個更衣室,把衛浴的門和連接房間的隔門都關了,組成一個秘密的小空間,兩個人在這裡玩玩具。
等玩累了就爬到島台上睡,第二天吓得保姆魂都丢半條,把他倆抱下來急得直說要是半夜掉下來了該怎麼辦。
然後沈誕就會挨雙份的罵。
當然,如果沈誕去他家做客和他睡一個屋子的話,做了什麼壞事,姜再霄也會挨雙份的罵。
姜再霄靠着島台,靜靜地憶當年,視線又落到木質的地闆上,看到面前這側衣櫃角落的地面上有一個黑色的疤,猝不及防點醒了塵封已久的回憶。
那一次應該算是沈誕挨雙份罵挨得最慘的一次。
因為他倆撿到了沈常朋友遺落在這的一隻打火機,覺得很新奇,拿着在這打火玩兒,結果差點點燃這地闆。
那次沈誕挨批完以後聽沈楊說小孩子玩火要尿床,搞得他十分忐忑,嚷着說不信,當晚卻真的尿床了,半夜爬起來把姜再霄晃醒,哭着往姜再霄懷裡鑽,說自己被打火機詛咒了,真的尿床了。
嗷嗷的,又怕驚動父母和姐姐,怪沒面子,就壓着聲音,哭得傷心,跟隻小貓似的。
沈誕小朋友算是小貓。
那沈誕現在……
應該就算大貓了吧。
咔哒。
衛浴打開,沈誕被他吓一跳:“——你站這裡幹什麼。”
姜再霄平淡地回答:“看到那個洞,想起來你小時候玩火尿床的事了。”
沈誕:“???”
沈誕面子上有點過不去:“……你禮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