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沾染在衣服上,那也早該揮發了吧,姜再霄的信息素又不是502,黏上洗不掉。
“……什麼啊。”沈誕輕輕掙開了顧希峰的手,不太信他說的話,懷疑顧希峰就是醋意上頭胡謅。
但顧希峰眉頭皺得死死的,表情不是在開玩笑,他立即如同野獸盯住仇敵一般盯住了坐在牆那邊的姜再霄,卧蠶微微上推,嗓音壓低,愠怒地問:“……姜再霄。你信息素是什麼味道的?”
姜再霄自顧希峰過來找沈誕說話時表現得就很泰然,仿佛早就知道有這麼一遭,又仿佛真沒做過對沈誕釋放信息素的事兒,“……這年頭上來就問别人信息素是什麼味道的是不是不太禮貌啊。我跟你很熟嗎?”
“姜再霄,你别跟我裝。”顧希峰咬牙切齒道:“你是在跟誰挑釁呢?”
沈誕下意識地往姜再霄那邊靠了靠,對顧希峰啧了聲:“……别發神經。”
顧希峰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沈誕這句話傷到心了,眼眶驟然發紅,視線從姜再霄那邊落到沈誕臉上,問:“……你身上的信息素是不是他的?”
“什麼信息素,是你的幻覺還是真正存在?”沈誕問。
“怎麼可能是幻覺?玫瑰的氣味,我又不是傻子分辨不出來氣味!這就是Alpha的信息素!”顧希峰又急又氣,指着姜再霄問:“是不是他——是不是他?!”
沈誕緘默。
明明他和姜再霄隻是跑天台上吵了一架,現在卻搞得像是他和姜再霄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一樣,顧希峰則是來捉奸的委屈原配。
“……玫瑰?那該是我的,”姜再霄淡淡地接話了,将暴怒的顧希峰的注意力轉到自己身上:“可就算是我的又怎麼了。我和他在天台吵了一架,争執不斷,情緒激動難免有信息素洩露,他身上留下了我的信息素不是很正常?我身上還有他信息素呢,你沒吵過架?這你不知道?”
姜再霄真真兒一副很好奇的樣子,漂亮的眼睛裡全是天真。
但此刻這種天真充滿了惡意且刻意的諷刺。
沈誕不知道看沒看出來,但顧希峰看出來了,他血脈噴張氣上了頭,額角青筋暴起。
沈誕想攔着姜再霄别跟顧希峰對線,卻又沒好伸手碰他,隻得卡在中間,避免顧希峰越線和姜再霄打起來。
好在熱血上頭隻是一時,他和沈誕談了一個學期的戀愛,也多少學了點控制情緒,顧希峰越過姜再霄最後的挑釁,重點抓在在前半部分的疑點上。
“……什麼吵架?”他問。
話題回到了最初,上課前去哪兒了幹什麼了。
顧希峰意識到自己和沈誕有了那麼一點裂隙以後,旁人便有極大概率鑽空子,而他失去了百分百的知情權,失去了能夠掌控伴侶的控制。
顧希峰瞬間升起一股因為這種被排除在外的無措而衍生出來的危機感。
“不是什麼大事兒,”姜再霄看着他一點點變得僵硬的表情,在他疑似快把自己視作真正的假想敵的節骨點上大大方方地把夾在書裡的那篇稿子拿出來,擺在桌子上道:“喏,這個。他好像不是很喜歡我的部長,我踩他雷區了。”
顧希峰剛對姜再霄繃起來的神經瞬間因為他的坦然而松懈,轉而看着姜再霄手指指着的那隻綠色墨水印出來的小章魚,眼皮一跳。
“顧希峰……”沈誕靠在椅子上,瞥了一眼姜再霄擺出來的證據,卻沒提這隻小章魚所帶來的一系列會讓人聯想到的問題,而是抱臂道:“沒必要這樣對我興師問罪吧?”
“……不是,我沒……”顧希峰欲言又止。
他怎麼可能不認識文旻西的印章呢,結合姜再霄的坦白,沈誕和姜再霄吵架的原因、明明之前和他都好好的現在卻又對自己像剛吵架那樣的态度的原因,便很明顯便鎖定在小章魚這個導火索上。
顧希峰覺得肯定是這樣,于是道:“你要是見不得這個,我去文娛部重新印一份幹淨的。”
“不用,我對不是我的東西控制欲沒那麼強。”沈誕輕描淡寫地說,貌似在内涵什麼。
顧希峰被晾在那,猶如一個犯了錯的小孩,抿着嘴唇安靜了半晌,思考怎麼辦。
“回去吧,站在這當保镖呢。”沈誕一副不想理他的樣子。
顧希峰立即抽了平蘭位置上沒人的凳子,死皮賴臉地坐在了沈誕身邊,壓低了聲音說:“……小延……你還是在生氣吧?可我都說了我和文旻西真沒什麼……我已經保證過了,以後我和他要有什麼接觸和交往我都會跟你說的。”
“我做到了啊,周一的時候我是不是跟你說文旻西邀請我進文娛部我沒進,我還給你看聊天記錄了,對不對?我做到了的,往後照樣會跟你報備的!”
他熟稔地放低姿态,像收起獠牙的溫順猛獸,趴沈誕桌子上解釋、哄他:“我沒有什麼興師問罪……我,我知道你不會和别的Alpha那麼沒輕沒重,反倒是我有些時候不知分寸,你生氣我就立正挨打。那,那你也知道的,誰會樂意自己的Omega身上有别的Alpha的氣味……我就是着急了才那樣問的。語氣有點重了,你别生氣……你生氣打我兩拳好了,總比憋在心裡好受,我皮糙肉厚挨你幾拳都行。對不起,寶寶,對不起。”
顧希峰的聲音很低很輕,但就算再小聲,坐在沈誕身邊的姜再霄也不是聾子,不可能聽不見。
但也隻能裝聽不見。
他翻着語文書背最新的那篇文言文,實則開頭一句話翻來覆去默讀了兩邊一個字沒記住。
“你……”沈誕一記眼神,責他不分場合在這叫那些膩得牙疼的稱呼,“道歉不是隻跟我道。你剛才不也污蔑了姜再霄?”
姜再霄聽到自己的名字,登時直起腰,用安靜的眼神插入兩個人的對話。
顧希峰語塞,看了眼不識趣的姜再霄,表情都變冷了,語氣不善,陰陽怪氣:“……他才不會計較的吧?”
這話姜再霄并沒有給予回答,隻是轉眼面無表情地盯着沈誕。
什麼話都沒說,又好像什麼話都說了。
此時無聲勝有聲。
沈誕覺得真的很神奇,已經過了五年,他們卻還是那樣,隻是和對方對視一眼,就能看出來對方在想什麼。
姜再霄在想:如果這是小時候,你肯定不會讓這種人這樣欺負我。
就跟一個媽生的一樣擁有那麼離奇的心靈感應,時間也磋磨不掉。
沈誕覺得很荒謬,但也确實被主宰了。
他轉頭,對顧希峰說:“必須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