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已經吵過了一輪,當北喬踏進議事廳時,裡面十分安靜。議事廳裡的人不少,北喬注意到上次見過面的秦觀正坐在旁邊一言不發,還看到了在屏風後悄悄露出腦袋對着自己使眼色的秦歡。至于其他人,她之前沒有見過,隻覺得這些人看起來真嚴肅,打量自己的眼神也不像是在打量人,更有一個吹胡子瞪眼掐腰站着的老頭,看她的表情就像是見鬼了一樣。
“你就是那個喬表哥?鬼鬼祟祟地,居然還戴着面具,怕不是醜得見不得人吧?”站在另一邊的遠房堂哥打小就很自信,雖然他個子沒有北喬高,體态沒有北喬好,身材偏胖表情猥瑣,但這完全不耽誤他自覺貌比潘安,至于眼前這個喬表哥顯然是比潘安差一點的,那麼四舍五入,豈不就是比自己差一點了?
北喬:不知道為什麼,這人看起來有點像倭瓜。
北喬沒有搭理這個突然開始自說自話的人,面對一衆打量的目光,她表現得很從容,甚至有點想走神:不是說讓我來幫忙的嗎?怎麼沒人說話?再沒有人說話,我可就要說了。
“你就是喬家的那個孩子?”就在北喬考慮要不要先開口的時候,座上一個穿赭紅色長袍的老人終于開口說話了。他的語氣很平穩,沒有盛氣淩人的感覺,看起來就像個和藹的老爺爺一樣,隻是眼神比常人銳利一些。
“啊……是的。”北喬握着折扇,意外地眨眨眼:合着喬家表哥身份被坐實,指的是其他人也知道喬表哥這個身份的存在?這……好大的手筆,秦母有事是真寵孩子。
“大晚上把你喊來也沒什麼事,就是有個老糊塗,覺得秦歡不是秦歡,非得找個人證。”老人把單手掐腰試圖蹦起來的秦公約按了回去:“行了,别在小輩兒面前丢人了。”唱白臉也不用一直唱,不怕挨打嗎?
秦公約本來還想就北喬的身份提出質疑,但見老大哥都這麼說話了,他就沒再吭聲,安靜地窩了回去。
沒有了他拱火,遠房堂哥也蹦跶不起來了。雖然秦歡沒有出事,但他對秦歡下手這件事是事實,即使之前被他雇傭綁架秦歡的人尚未落網。綁架未遂一事尚未結束,不過之前北喬遭遇偷襲的事情倒是有了結果,那個扔木桶的人,還有被收買的護衛,都是被遠房堂哥收買的,之前秦歡的行蹤也是被這個護衛洩露的。
有現成的人證,遠房堂哥縱有各種借口,還是被人拖了下去,千般算計頃刻間化為烏有。他想算計秦歡,想把偌大一個秦家納入囊中,但以他的腦子終究算計不了太複雜的事情,最終隻能自食惡果。
遠房堂哥: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是嚴格按照話本一步一步做的,怎麼大家的反應不按着話本來呢?
話本:我也沒想到會有人把我奉為寶典啊!你把有錢人當傻子呢?若他們真傻,還能輪得到你去騙嗎?路邊的果實隻要不難吃,撐不到成熟那一天就會被人摘走了。
“娘,他,他……”見遠房堂哥被帶了下去,秦公約卻毫發無損,秦歡有點不服氣,站在屏風後面使勁指着秦公約,急得髒話都憋不出來了。
“怎麼了?”
“……憑什麼啊!”秦歡喘了口氣,狠狠地瞪了秦公約的背影一眼:他造謠我跟那個倭瓜有奸情,還污蔑我不是真人,憑什麼就這麼放過他啊!
“族老那麼多,總得有個人唱白臉。”秦母擡手摸摸秦歡的頭:“要是所有人都唱紅臉,戲就唱不下去了,還容易被人鑽空子。”有時候,冷臉和暴脾氣隻是自保的一種方式,保護自己不被愛踩軟柿子的混蛋當成軟柿子。
“可是……”
“當然,白臉雖然是有必要的,但得罪自家人的事情不會因此被輕易揭過的。”秦母壓低聲音:“他們都這個歲數了,你還指望他們能跟你這個小輩低頭道歉呢?回去等着吧,肯定會有賠禮的,讓你滿意的那種。”如果沒有,她可以親自上門提醒一下某個老糊塗,别以為唱白臉隻有他委屈,也别想假裝記性不好推卸責任。
秦母還有事,隻陪了秦歡這一會兒就離開了。心情還是不怎麼好的秦歡從屏風後走出來跟北喬打了一聲招呼,餘光注意到外面的天色,突然來了精神:“已經這麼晚了?要不你住下來呗?”
北喬輕輕搖頭:“不用,我認得路,用輕功就能趕回去。”
“好啊,所以你這次來沒騎馬,是因為騎馬的速度不如輕功快,怕被我留下來過夜嗎?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