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夕卻絲毫不給他半分喘息的機會。龍弧再一次呼嘯而出,直将冰羽瞬間捆成了粽子。随之掠到骨堆之上,蹲下身直視着他的眼睛,威脅道:“你若再不醒過來,信不信我像剛剛那醜東西說的,将你吊起來扒光衣服,然後……”
“你敢!”冰羽望着他,那雙淡藍色的眼突然就恢複了清明。
“……我不敢”沐夕原本要說的話硬生生地卡在了喉間。剛剛的氣焰似乎一下子就沒了。他緩了一會僵着身子硬着頭皮試探性地伸出兩根手指在冰羽的面前,問道:“那個冰羽,這是幾?一還是二?”
冰羽沉默地看着他,并沒有掙紮着喚出千醉。而是微微垂眸,掃向綁在自己身上的銀鍊以及埋在自己身上層層疊疊的骨堆,好一會方才道:“不知道”
“那麼,我是誰?”沐夕的神色微微認真起來。他在冰羽的眼中捕捉到了那麼一絲落寞。
而這落寞出現在誰的身上都不足為奇,卻不該出現在冰羽的身上。可見在他們分開的這段時間裡,冰羽承受了很多不該他承受的東西。
“沐夕”這一次,冰羽看着他,卻回答得極為幹脆。目光灼灼,如火如荼。
沐夕被看得背後直冒冷風,最後微微歎了口氣,再不敢遲疑,忙從黑泥鳅中掏出一朵粉紅色的花來,避開他那灼人的目光,将花湊到他的鼻尖道:“恕我不敬。你好好睡一覺吧。一覺醒來一切都會好起來”
而夜眠花生來便帶着一股奇異的花香,聞之便能使人安然入睡,故而沒過多久,冰羽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下斑駁的樹影,影影綽綽落在他蒼白的面頰上,沐夕呼吸一窒,扶住他,一用力便将他從骨堆中帶了出來。
骨堆旁有一棵參天大樹,沐夕讓他背靠着樹幹,俯下身伸手拂去了他頭上的落葉,見他氣息平穩些,取了黑泥鳅中的草藥開始為他包紮。
隻是冰羽身上的傷口大小不一,分布于各處,重的深可見骨,淺的卻也浸出血來。沐夕越看眸色越深,且尚未來得及探查他魂力如何,便有急促的腳步聲紛至沓來。
“都想死嘛!”沐夕的眸色陡然變得極冷,瞬間便将魂力放了出去。眼看着已要動手殺人,感知中卻是冰永霄與冰族的那兩位長老聞風趕來。
沐夕深吸一口氣,不得不壓下滿身的怒意,起身将龍弧重新纏回腰間,随之隐入林中。
兩位長老一高一矮,皆是身着深藍色的服飾,服飾的下擺處繪着晶瑩剔透的冰蓮,袖口極窄,胸口處則佩着一形狀奇異的冰晶。
那冰晶沐夕認得,是零度冰戎。
冰永霄是第一個沖過去的,他顫抖着雙手站在他家少主的面前,卻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該不該扶他一下,更不知他還會不會再醒過來。看得那兩位長老不免也有些心急。他們上去一人拽一個胳膊,将冰永霄拽到了一邊去。随之揮手開始檢查冰羽的傷口。
查過之後卻都陷入了沉默,然沉默過後他們還是各自掏出納器中所存的丹藥以及靈草,将冰羽的内傷與外傷都治了一遍。
待停下已過了一個時辰。各忙得滿頭大汗,紛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冰永霄小心翼翼地問道:“兩位長老,我家少主怎麼樣了?”
矮個子老者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還能怎麼樣,還那樣!暫時是死不了”
高個子的則道:“還是那麼不省心,他回來本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卻沒想到,還不如不回來呢!你說我們都這麼大的年紀了,這冰族的未來還能靠誰!還能指望誰?”末了他擡頭看了一眼冰永霄,看過之後似乎是覺得更氣了。
兩位冰族的長老就這般氣喘籲籲,氣呼呼地坐在地上,絲毫不顧長老的形象,且還是一臉的生無可戀。
正在這時一位灰頭土臉的冰族少年慌慌張張地從一處趕了過來。
冰永霄擡頭看了那少年一眼,不滿道:“冰九寒,你跑哪去了?”
冰九寒跑到兩位長老的跟前看了看冰羽,又看了看那兩位長老道“我剛剛不是去打水嘛,沒想到一腳踩空跌了下去,就在我要爬上來的時候,突然看到那些覆着鬼臉面具的血國人向這邊殺來,就趕緊爬出來趕過來了。他們人呢?冰羽他怎麼弄成這樣?”
冰永霄冷哼一聲道:“叫少主!還有,我看你是躲到土堆裡去了,等他們走遠才爬出來的吧!”
冰九寒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你說這話有證據嗎?你是一直待在冰羽的身邊,可他還不是傷成了這樣,我看你分明是故意的,故意放着冰羽他與那些鬼面人獨自打鬥,而不去救,他若有事,冰族未來的接班人不就是你的!不過以你的魂力,還冰族的接班人?說出去還不讓人笑話!”
冰永霄面色微青,怒道:“什麼未來的接班人!冰九寒你不要血口噴人!在我的心裡冰族未來的接班人隻能是我們的少主”
冰九寒冷哼一聲道:“切!行,我也不跟你犟。不過你們又不是沒看到骸獸村那邊的動靜。龍弧問世,必然跟沐夕那個血國餘孽脫不了幹系。到時候他們的關系怕是瞞都瞞不住了。且那些鬼面人說的是不是真的,他有沒有用自己的弟弟研究克制血國的功法,究竟有沒有通敵,那還真不一定”
“冰九寒!”冰永霄的手放到腰間的劍柄上,眼看着已快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
冰五冰六兩位長老終是一同喊道:“閉嘴!都給我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