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遠處已再次傳來“咕噜咕噜……”的聲音,似無數個骷髅頭滾落在地上的聲音。
不多時,花姬和箔金婆們的腳邊已有八九個骷髅頭。而四面八方卻仍有着無數個骷髅頭,如馬蜂窩般,鋪天蓋地地蜂擁而來。
“哇!”花姬輕呼了一聲,一躍而起。但待她落下之時,身旁的骷髅頭已連成了銅牆鐵壁,直将她與箔金婆們圍在其中,圍得水洩不通。圍牆直沖雲霄,竟也似毫無止境。
“小東西,其實我還有件事想和你說”整個骸骨村皆在黑暗之中散發着陰冷的氣息。響在耳邊的聲音過于嘈雜,但那些骷髅頭卻并沒有襲擊他們。直将他們晾在了骷髅牆壁之外。
沐夕将姞聆的雙手交疊着握在掌中安撫着,卻擡起頭瞪向西夂。每次西夂這樣懸着說話,他都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果然,就見西夂神秘兮兮地挨到了他的身旁,然後道:“小東西,其實我現在覺得你也有些……迷人”
沐夕的眼角猛然抽了抽,沉聲道:“你現在就去把花姬的殘魂給我抽出來。還有他們!少一個,你今天就别想再站起來了!”
西夂白了白沐夕,抱着手臂不滿道:“别想再站起來?你還敢罰我跪不曾?再說了,都等這麼久了,也不差這一會。既然你想引蛇出洞,還差這一個坐收漁翁之利?既然傳言之中的殺死九十九個人,不是真正的殺死,而是收足九十九個殘魂。那麼今日我就幫你把他們的殘魂都收了。如果還能引出更多的,豈不是更好。如此一舉殲滅,倒是省了要費力地去找他們的領地,然後再費力的将他們給刨出來。咦?你之前也是這麼幹的?”
姞聆的衣領已在拉拉扯扯間被拽開,沐夕忙去幫她合上。一邊合,一邊道:“不是!”
西夂視若無睹,接着問:“那是什麼?”
沐夕深吸了口氣,沒好氣道:“那時我沒那個能力。我隻不過是在他們最虛弱的時候刨了他們的墳,然後在他們托着受傷垂死的身體逃跑時在他們的背後補了不下十幾刀。西夂,我的容忍度是有限的,你真當我罰你跪不得”
西夂的背部僵了僵,喚出了潔白的羽毛,道:“我去,我這就過去!”說着已有魂力自體内洶湧而出,眨眼之間,已是不由分說地向着骷髅群中殺了過去。
他的動作靈敏,幾下便将骷髅牆壁擊散。成群結隊的骷髅頭滾落了一地。
牆壁之内的花姬跟箔金婆們同時都愣住了,看着他狠絕的樣子,還有周身所帶的龍卷風,全部都後知後覺地向後退了一步。
“沒天理!他娘的,我這究竟是落在了一個怎樣人的手裡!”但無論西夂的面上怎樣漠然,腳下怎樣沉穩有力地踩碎了向他奔來的骷髅頭骨,在這一刻心裡卻都是在哀嚎着。
他自是懂得沐夕所說的,沒那個能力究竟是什麼意思。一個魂力不擠,若沒有他人相護,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那不就等同于一個人人都可以碾壓,欺辱的羊。可這隻羊還偏偏沒有被吃掉,沒被吃掉也就算了,連自保能力都沒有的他,竟還敢去半夜刨墳,背後捅人刀子,收集什麼殘魂?最重要的是,他最終卻還能從這裡走出去?這可不僅僅是手段的問題了。而是他該有多大的毅力,多麼頑強的生命力。
不可謂……不可怕。
“噗呲噗呲……”西夂的兜帽在風中落下,借着花姬頭上尚未完全泯滅的光芒,西夂憤憤地揮動着手中的羽毛“撲哧撲哧”踩着頭骨,手中五顔六色的殘魂環繞在手間,一雙乳白色的眼滿是紛飛的大雪。憤憤然地念叨着:“真是的!我怎麼這麼可憐!我真是太可憐了!”
花姬瞠目結舌地向後退着,一邊褪身上的皮膚一邊如瓷器般破裂着,驚恐道:“你……你是個什麼東西?我剛剛明明沒有感覺到你體内有這麼洶湧的魂力!你還可憐,可憐的該是我們吧!”
西夂砍死了一位箔金婆,但潔白的羽毛上卻沾了些許的污穢,他極為嫌棄地繃着臉道:“你們竟連我堂堂西夂都不認識,簡直妄為怪物!要不是我不想刨墳,要不是找你們極為麻煩,你以為我樂意引蛇出洞,你以為我樂意在這裡等!你們也配!”說着已将羽毛貼上了花姬,在她的身上狠狠地蹭了一把,直到将羽毛上的污穢借着她身上的泉水清洗了幹淨,方才改變方向,刺向花姬的腦袋。
花姬一驚,忙一揮手,一股奇異的花香便撲了西夂滿鼻。
西夂打了一個噴嚏,眼前是花姬晃來晃去的雪白大腿。他揪着自己的頭發,好半天,方才把那眩暈揮開,然後沉着臉再次揮動起手中的羽毛。
眼看着,花姬的腦袋即将開瓢,卻突聽沐夕道:“留下千年寒泉”
西夂一愣,道:“知道了!”說着手中一變,轉了方向,尖銳的羽毛剝開了花姬的胸口,拽出了裡面透明色的晶石。
而晶石一落手中,花姬的整個身子便仿佛失了氣的皮球一般癟了下去,連氣都斷了。
西夂道:“可惜了,我還沒敲到腦袋呢,怎麼就死了!”說着便将晶石與所收的殘魂都一股腦兒抛向了沐夕。
沐夕微微揮手,便将它們全部收入到了黑泥鳅中。隻是懷中的姞聆卻并沒有因為花姬的身死而有任何的變化。還是滾燙滾燙的,仿佛一團火般,反而越加的嚴重。沐夕抱着她從地上站起,後背已被汗水浸透。
沐夕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時間久了,若再沒有解決的方法,她怕是會有危險。
然而就在這時,他腳下的地面卻是突然裂開了一個洞,就見一顆骷髅頭突然從裡面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