姞聆道:“那我們走吧!”
沐夕張了張嘴,發覺嗓子竟似也有些幹澀,他道了一聲:“好”
其實他也不過方是少年,無論身份是什麼,無論曾經經曆過什麼,卻都不該背負如此之多。
韋卡勿惡說:“當你身份暴露的那一天,整個魂術大陸都會與你為敵。”
未老說:“惡魔是不會死的!”
冰羽說:“血國人,我見一個殺一個,絕不姑息。”
所以,他沐夕縱是不後悔自己所選擇的這條路,縱是一輩子都無法改變自己出生的方式,但這并不說明,他承受起來不會流血,不會難過。
一路颠簸,沐夕隻覺得頭痛劇烈,噩夢連連,耳邊還不時地傳來十分聒噪的聲音。
“我去了!小東西,你當你是神嘛!就算你是血國人,卻也是會死的!我說你剛剛那麼拼命做什麼?就為了冰家那小子?還是說你是想拯救整個魂術大陸?你是血國人,你有沒有搞錯?你瞧瞧你現在的樣子,就跟個泥猴子似的!泥猴子都沒你髒”
“我說,小東西,你可别睡死過去,你若睡死過去,我身上的傷白受了,你可答應我要幫我救獸王的。答應的事情若是不做的話,你信不信我……我把你身後的姑娘給吃了!”
“唉?紅魄,你這是要帶我們去哪?什麼?那是人去的地方嗎?為什麼要去那裡?那裡可是……喂!喂!喂!”
……
沐夕真想醒來,然後把那張嘴給削了去。怎奈掙紮了半天,腦海中卻始終是血霧引蔓下自己揮動着竹鞭還有無數次被轟飛的場景。
朦朦胧胧中,沐夕仿若又重新地經曆了一次般。
殘缺的黑水幽冥陣,血色的殘陽,頹敗的山谷,片片的蕭殺,還有無數雙非善即惡的眼睛。
沐夕卻孤注一擲般攜了腥風血雨向着朗幽甯、宮絮、玄渝等殺了過去。
殷紅的竹鞭從中斷開,一端狠狠地刺進了朗幽甯的胸口,一端則狠狠紮進了宮絮巨大的瞳孔之中。直穿而入,血液橫飛,噴射了沐夕滿身滿臉。
而玄渝的身體可說是被沐夕徒手生生地給撕了個粉碎。最後映在玄渝眼中的沐夕面容已近乎扭曲。
而那對血器更是無須他動手,早已被他的血液壓制得動不得分毫。
做完這些,鬼畫陣便再難以維持,轟然而碎。而随之下落的還有沐夕過于殘破的身體。
隻是最不想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的身體驟然摔落然後又被猛然掄起,随之被轟飛了出去。
摔得沐夕就連手指都變得麻木了,但身體還是反複地被掄起,摔落,數不清是多少次了,耳中除了嗡嗡作響外已是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不知是過了多久,似乎并未過去太久,恍惚中似有一個毛茸茸的龐大身軀又接住了他,然後替他擋去了一些緻命的攻擊。隻是如此這般,那動手之人反而越來越狂暴。
沐夕又如破布娃娃被搶來搶去,好一會沐夕終是掙紮着,費力地睜開了眼。透過緩緩消散的血霧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滿身鮮血搖搖欲墜的西夂,他擋在他的面前,似是對着他呼喊着什麼。
可他沐夕完全聽不清啊!
而另一邊的冰羽不知是何時站了起來,向前走了一步,卻又突然摔落。還有姞聆,似是被誰禁锢着,但還在掙紮着。
“……别過來!”沐夕伸出手試圖去拽腰間的黑泥鳅,但摸到之處卻除了鮮血便隻有鮮血。他突然覺得自己此刻就仿佛處在一個巨大的血色海洋之中,伸手不見五指。
他的身子再一次摔落在地,但這一次沐夕終于找好了時機,面容朝下,手指深陷,指尖用力嵌進了泥土之中。
“你他娘的生命力還真頑強!”宮絮已經恢複了原本的樣子,但那隻沒有眼皮的眼上卻已是空洞無光,想必眼珠子已是沒了。他說着手上卻是絲毫沒有停止,從地上再次拽起沐夕的雙腳,似是還想如多少次一般将他掄起,然後再重重咂落在地。
而他的魂力顯然是受到了不小的創傷,所以才隻能用着這最原始殘暴的方式想要将沐夕的腦子給砸爛。
偏生西夂還在死死地護着他,他怎麼打卻也不肯退縮,而沐夕又給他帶來太多的恐懼,他若不及時解決了他,後果不堪設想。
隻是這次,他卻并沒有如願。
沐夕的眼瞪得猩紅一片,扒着地面的手已露出了森然的白骨,但他卻拼命地咬着牙,不肯放手。
“西夂,我聽到了,你回國盾中去”沐夕好半天方才從嘴裡擠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