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先生站在齊芫的房門外,夜色如墨,他身穿一身玄色衣衫,幾乎揉進了夜裡,房檐下的燈籠在風中輕輕搖曳,昏黃的燈光忽明忽暗,勉強照亮着一小片區域。
周旁一陣“簌簌”的聲音,像是風吹過落葉的聲音,阙先生微微伸出手,修長的手指在空中輕輕擺動,就那樣懸在半空,可指縫中卻未感受到一絲風的流動。
耳旁的聲音越發靠近,阙先生的心猛地提了起來,他開始全神貫注地聽着,試圖分辨出這聲音的來源。
那“簌簌”聲如同有節奏的鼓點,一下又一下地敲在他的心上,突然間,一個身影竄進了阙先生的目光中。
那身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快得讓人幾乎無法反應。
阙先生的瞳孔猛地一縮,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拔腿追了過去,身影如離弦之箭般在夜色中穿梭,玄色衣衫在風中獵獵作響,眼神緊緊鎖定着那道黑影消失的方向。
屋内的夫人與齊芫聽到了門外腳步聲,立馬打開了門,可卻沒看見任何人影,她們不知道方才那腳步聲是誰。
齊芫剛想要出門查探,便被母親攔了下來。
李媽跑過來,神色慌張,氣喘籲籲地說道:“前屋失火了!”
齊芫望着前屋的方向,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此時已然濃煙滾滾,心中的恐懼和焦急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
“那是阙先生的屋子!”齊芫喃喃自語,聲音中充滿了擔憂和慌亂,“誰見到阙先生了?他有沒有安全出來?!”
李媽搖搖頭,神色中同樣滿是憂慮,齊芫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眼神中充滿了絕望與恐懼,她掙脫掉母親的阻攔,直接沖向那燃着滾滾黑煙的屋子跑去。
齊芫趕到時,火光已經燃到了屋外,那熊熊大火如同張牙舞爪的惡魔,肆意地吞噬着一切,滾滾濃煙升騰而起,刺鼻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逐漸照亮了半邊天。
下人們提着水桶,在水井與火場之間來回穿梭,水桶中的水随着他們匆忙的腳步晃蕩着,灑出些許,在地上留下濕漉漉的痕迹,但又很快便被蒸發。
齊芫站在那裡,眼神緊緊地盯着火場,心中充滿了擔憂和恐懼,可目光一瞥,就看見了站在一旁的二姨太,正扶着自己的腰身,挺着孕肚,得意洋洋的看着這邊。
齊芫顧不上與她鬥氣,看着那熊熊大火即将吞噬整個房間,心中的擔憂和焦急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澎湃。瞬間眼神中透露出一種不顧一切的決然。
她的身體微微前傾,腳步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動,夫人發現了她的舉動,立馬驚呼起來:“攔住她!”
“小姐,不能去啊,太危險了!”下人們緊緊拉住她的衣袖,聲音中充滿了驚恐。
齊芫卻仿佛聽不見她們的呼喊,眼睛死死地盯着火場,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找到阙先生。
她用力地掙脫着下人們的拉扯。“放開我!我要去找阙先生!”齊芫大聲喊道,聲音中帶着哭腔。
臉上寫滿了焦急與恐懼,火光在她的眼中仿佛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怪物,随時可能将她心愛的人吞沒,一瞬間不知是從哪來的力氣,猛地掙脫了身邊人的阻攔,掂起一桶水就要澆在自己身上。
風助火勢,火舌瘋狂地舞動着,不斷地向周圍蔓延,灼熱的氣息在這個臘月寒冬也讓她的臉頰瞬間發燙。
就在快要沖進屋中時,千鈞一發之際,一隻強有力的手從後面緊緊抓住了她的胳膊,那人使勁向後一拽,将齊芫的整個身子都拽了回來。
齊芫隻覺一陣天旋地轉,直接撲在了那人懷裡,待她穩住身形,擡眸望去,映入眼簾的是阙先生那熟悉而又滿含擔憂的面容,他喘着粗氣,額頭上冒着緊密的汗珠,發絲貼在臉上,嘴角處還冒着與人打鬥過的淤青。
兩兩對視,目光交織在一起,齊芫靜靜地站在那裡,火光在她身後搖曳,勾勒出一道朦胧的光暈,眼眸中閃爍着淚光,如同一面破碎的玻璃,原本白皙的肌膚還沾上了灰燼。
方才澆在身上的水,如今還在嘀嗒嘀嗒的往下流着,發絲貼在脖頸處,伴随着呼吸的起伏看起來楚楚可憐,她顫抖着手撫上了阙先生的面龐,那雙手纖細又冰涼,眼神中盡是劫後餘生的眷戀。
一片狼藉中,阙先生将齊芫抱在懷中,兩人的心跳緊緊貼合在一起,他抱的那樣緊,半張臉都貼在了齊芫的頸窩中,以至于齊芫近乎快要喘不上氣,發絲的擺動摩挲着兩人的内心。
齊芫聽着耳旁的喘息聲,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身前的體溫熾熱如火,透過衣衫傳遞過來,仿佛能融化她心底所有的恐懼與不安。
夫人走了過來,看着難舍難分的二人,不由輕聲幹咳了一聲示意,兩人這才松了臂膀,齊芫的臉頰紅紅的,活像是快要滴出血來一般,不知是被方才那火光撲的,還是被阙先生抱的。
“都說了叫你這孩子别急,你不聽,竟添亂。”夫人看着她那淋成落湯雞的女兒,無奈搖搖頭,可眼裡卻飽含着對她們這對小年輕的羨慕,心中雖有些生氣,但還是忍不住心疼,上前拍了拍兩人的肩膀,朝着齊芫說道:“天氣涼,你又澆了冷水,趕快回你屋裡去,别生病了。”
齊芫看了看母親,又羞澀的撇了一眼阙先生,低下頭如小雞啄米一般點了點頭。
李媽是看着齊芫長大的,從前伺候她慣了,剛想要上前陪着齊芫回屋,就被夫人攔了下來:“李媽媽,你在這陪着我,看着他們把火熄了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