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來如此。
因為平笙心疼老爺子,所以哪怕不願也順着老人家的心意來相親,同樣的,隻要她是真的不願,老爺子最終也會讓步。
安家人都知道會這樣,所以今天安清之才會讓平笙先離開,才會在最後點明她和平笙是好朋友,他們相互關心,所以從始至終都隻是隐晦地将這件事慢慢抹去直至消弭。
郦月交疊在腿上的手微微握緊,冷白指間蜷縮在掌底,骨節泛白。
她轉過頭,看向窗外,有飛鳥壓低身子從車窗邊沿掠過,再急速沖着天空騰飛,翺翔遠去。
郦月笑着說:“真好。”
——
回到家後,郦月莫名有些疲憊,眉眼侵染上倦意,擡手輕輕揉捏眉心,稍微讓自己舒緩一些。
扔下手中的包,将頭發上的發帶扯落,轉身進浴室洗漱。
難得清閑周末,郦月慢吞吞地泡了個澡放松,感覺自己渾身都松弛了不少。
出來後去倒了杯紅酒,将手機靜音扔在一邊,窩在沙發上看了場電影,直到困意來襲後關了電視。正打算回房間睡覺,拿起手機時卻看見一通未接來電和一則未讀消息。
來自媽媽。
【月月,給你打電話你沒接,一會兒給媽媽回個電話好嗎?】
郦月看了看時間,兩個小時前的消息,應該是手機靜音了沒聽見。
郦月思索半晌,還是回撥了電話。
電話鈴聲在手機中響起,略顯嘈雜的樂曲在手機裡跳躍。
終于,樂曲停下,手機那端傳來女人輕柔婉轉的聲音。
“月月?剛剛在忙嗎?打電話怎麼沒接呀 ?”女人尾音缱绻,好似輕輕撒嬌着抱怨。
郦月眉眼低垂,“手機靜音了,沒聽見。”
那端女人輕舒一口氣,輕輕緩緩地說:“那就好,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呢。”
郦月沒回應,握着手機的指尖卻有些泛白。
她想說,既然擔心為什麼不多打一通電話,如果放心不下,為什麼連消息都隻有一條讓她回電話而已。
但最終郦月隻是垂下眼睫,沉默聽着電話那端的女人繼續說着。
“月月,過幾天就是媽媽生日了,你回來陪媽媽過生日好嗎?”
“......我不一定有時間。”郦月低聲回她。
“月月......”女人聲音哀傷起來,“你長大了,不常回家陪媽媽,一年下來隻有媽媽過生日和過年的時候才能看見你,今年你連媽媽生日都不願意回來了嗎?”
郦月隻覺得心緒堵塞,仿佛有沉重石塊墜入心肺,沉得她呼吸都覺得窒悶。
她的媽媽實在柔軟,有些無法言說的天真。她好似真的認為,郦月不願意回孫家隻是因為長大了,雛鳥不願歸家而已。
這種令人覺得可笑的天真,讓郦月無力去打破,于是就這樣被她的柔軟包圍,一年又一年,周而複始。
“好。”郦月應道:“我會回去的。”
電話挂斷後,郦月重重向後靠去,将自己陷入充盈的沙發中,擡起一隻手遮住雙眼。
牆上時鐘滴答,整間屋子隻有時鐘輪轉的聲音和郦月淺淡的呼吸聲。
電話又響起,郦月一隻手還搭在眼睛上,看也不看就接起來。
“喂?”
話說出口,郦月才意識到自己聲音變得幹燥沙啞,如同砂礫磋磨。
電話那端靜默片刻,而後響起清洌的男聲,“怎麼了?生病了?”
是成倚山。
郦月放下手,将手機拿到眼前細看了一下,确認是成倚山的電話,清咳一聲回道:“沒有,陽台吹了會兒風,喉嚨有點幹燥。”
以防他追問,郦月快速接上下一句,“有什麼事嗎?”
成倚山如她所願不曾多問,聲色淡淡,“你的手鍊掉在車上了。”
郦月擡起手,原本應該纏繞在手上星月手鍊不知所蹤,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洗漱前就不曾看見手鍊,隻是當時有些疲累,無意識地忽略了。
郦月:“好像是不在我這。方便的話先放你那吧,下次有空我再來拿。”
“好。”成倚山應道。
說完後兩人陷入安靜,一時之間隻有淺淺呼吸隔着電話氤氲不停。
“郦月。”
成倚山忽然開口叫她,聲調緩緩地說:“你看得到窗外天空嗎?”
郦月下意識轉頭看向窗外,風吹起輕紗飄搖,一晃一蕩。
“看得見。”
成倚山:“今天月色不錯,睡不着的話,看看夜空吧。”
窗外月色明亮,有點點星光閃爍,晚風輕柔似水,夜色無限好。
郦月挂了電話,今夜好眠,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