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人撞到他難得的心情不好時去彙報工作,不會得到一頓痛罵,隻會看着那位矜貴俊朗的男人漫不經心地翻閱着送上去的資料,然後慢條斯理地指出無數個錯誤,語氣輕描淡寫地讓人感覺自己就是個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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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月輕輕踏進門内,映入眼簾的就是稍顯混亂的辦公桌面,物品淩亂得好似方才被人一把推倒,但力道應該不大,畢竟地上沒有散落任何物品。
端坐在辦公桌後的男人聽見開門的動靜,眉目微動擡眼看向郦月。
女孩站在門邊,小心翼翼地探頭看向他混亂的桌子,自以為不動如山冷靜自持,實則眼裡的懵逼在成倚山眼裡一覽無餘。
他突然覺得想笑,仿佛看見一隻懵懂小兔子亂入戰場,可憐又可愛。
“來了?”成倚山出聲道。
郦月看他一臉淡然,也裝作沒看見眼前的混亂場景,臉上挂起溫婉的笑意,“成總下午好。”
“嗯。”成倚山淡聲應她,又指了指辦公桌前邊沿的一份文件,“合同在這,你看看有沒有要修改的地方。”
郦月一愣,這麼直接嗎?預想當中的商談拉扯環節都沒有了嗎?
“發什麼愣呢,還不過來?”成倚山看她愣神,屈指敲了敲桌子催促她過來。
漫不經心地催促,讓郦月有一種自己才是甲方的錯覺。
郦月快步上前,拿起桌上的合同翻閱起來。翻閱到某一頁時,纖細的手指突然頓住,清亮的大眼重複看了一遍上面的金額,托管金額......三個億???
郦月雙眼瞬間睜大,極力掩飾内心的不敢置信,面上還是不動如山的沉靜模樣。
“怎麼?有問題嗎?”男人向後靠在椅背上,挑眉看她。
有問題嗎?當然有問題!誰會把這麼多的資産托管給一個不熟悉的私銀經理,哪怕有豫銘銀行的專業名聲做托底也顯得這個金額過于大了點。
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白掉下來的都是會砸死人的秤砣。
郦月“啪”的一聲合上手中的合同,迅速回答道:“沒問題!一點都沒有問題!”
就讓這個秤砣砸死我吧!
“成總,您放心,我們豫銘銀行的私銀資産配置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等我回去之後我立刻給您出具規劃方案,絕對讓您滿意!”
“嗯,行。”男人擡手看了看手表,将目光轉向郦月,“等會兒有事嗎,陪我去場宴會?”
郦月在心中快速地回想了一下今日的工作安排,有點忙,但可以拖。
“不瞞成總,最近行裡工作安排太忙了,等從您這回去,我就要馬不停蹄地回行裡加班呢。”郦月一臉慚愧,仿佛迫不得已才婉拒。
女孩嬌美的面容黛眉輕蹙,如水的眼眸波光蕩漾,淺淺浮着一層不得已的慚愧。
成倚山仔細看了看,确認真的是淺淺的一層。
男人被氣笑了,“既然都要加班,早點晚點也沒什麼區别。”
郦月沉默,擡眼看他,這回成倚山倒是清楚地看見女孩眼中的譴責意味。
成倚山漫不經心地站起身,轉動手腕翻折幾下袖子,語氣平淡地說:“晚上宴會豫銘的方旋也在,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好像是豫銘H市分行的黨委書記?那也就是你上司......的上司。”
郦月皮笑肉不笑,“成總好記性。”
“還行,畢竟現在和豫銘有合作。”成倚山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還合作着呢,總不能轉頭就不認識了吧?那多沒良心。”
說完還将目光在郦月手中的合同上轉了一圈,話中意思不言而喻:剛拿了我的訂單,立刻就想撇清走人?
在這一刻郦月深刻體會到什麼是資本主義的惡劣與侵蝕,拿人手短,古話誠不我欺。
“我突然想起來晚上的工作安排臨時取消了,那真是太榮幸能陪成總參加宴會了。”郦月微笑道,側身給成倚山讓出一條路。
成倚山哼笑一聲,從桌後走出朝門口而去,姿态散漫随意。
郦月正打算擡步跟上,沒走幾步,腳下就踩到了一塊硬硬的東西,挪開腳一看是一個白色的U盤,掉落在地毯裡與淺白的絨毛幾乎融為一體。
郦月迅速地把腳移開,并立刻退後兩步以表示她什麼也沒幹,若是這U盤有什麼損傷,一定與她無關!
成倚山走在前面都能感覺到郦月在背後的一系列動作,轉過身來,目光輕慢地掠過那裡,恍若沒看見一般,催促道:“幹什麼呢?還不走?”
“好的,馬上來。”郦月立刻跟上,行走間不動聲色地遠離那個U盤。
門打開,許助正好從一旁的辦公室出來,走到成倚山身邊低聲彙報着什麼。
郦月特意站遠了些,偏過頭充當花瓶。
成倚山垂眸聽着,手臂間搭着一件深色西裝外套,脊背挺拔氣質卻松弛随意,等彙報完後,語調平平道:“嗯,我知道了。”說完就向前走去。
郦月連忙跟上,卻見前方的身影好似想起什麼,回過頭來對許助吩咐一句:“找個人把辦公室打掃一下,把髒東西清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