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幫你們看着東西。”徐夢琪爽快地答應了。

三人一起走出教室，溫禮沒忍住往蔣讓的座位上看了一眼，他挎着包，正拉開椅子，看樣子是準備走了。

路過小賣部時，徐夢琪讓她們先走，她是住宿生，晚上還要上晚自習，這會兒打算去買點吃的墊肚子。

正值晚飯時間，操場上人不多，溫禮和周顔在一顆大樹下等徐夢琪，晚風徐徐吹過，樹葉沙沙作響，遠處還能聽到籃球場傳來男孩們的呼喊聲。

跑道上隻有零星幾人，風一般從她們前面跑過，周顔攏了攏圍巾，短發肆意飛揚。

溫禮情緒不高，她望着夕陽，眸子裡倒映出一簇橘色的光，百無聊賴地踢着石子。

“溫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周顔忽然問。

溫禮一愣，臉色微窘：“有那麼明顯嗎？”

“有一點……你跟蔣讓吵架了嗎？”

溫禮低頭去看腳尖，一時沒回答。

“不想說的話也沒關系。”周顔向來獨來獨往，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人，又怕自己說錯話，幹脆也沉默下來。

溫禮看她一眼，解釋：“我隻是不知道該什麼說。”

周顔詫異地擡眼，眼底微光閃動。

溫禮沉吟了片刻，才把事情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雖然我也有錯，我不該答應那個女生，可是他幹嘛沖我發脾氣啊。”

周顔若有所思點點頭，心底已經了然，她試探地問：“你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

溫禮一臉茫然：“我真沒覺得有什麼好生氣的，他又不是第一次收情書，這種事他應付起來不是遊刃有餘嘛。”

“什麼情書？”

徐夢琪忽然出現，拍了拍溫禮的肩膀，手中還拿着包薯片，眼底閃着熊熊八卦之火。

溫禮把書包往她懷裡一塞，含糊其辭：“明天再告訴你。”

“你為什麼告訴周顔，不告訴我？溫禮，你變心了，你不愛我了。”徐夢琪目光幽怨，抱着溫禮的胳膊使勁晃啊晃，害得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知道了那全班不都知道了，徐、大、嘴、巴。”

“……”

徐夢琪讪笑着松手，自動閉麥。

周顔被她們倆逗笑，拉了拉溫禮的手：“現在跑吧。”

兩人繞着操場跑了兩圈，周顔這次明顯快了很多，顯然上次她不及格，純粹是身體的原因。

意識到這個，溫禮忽然變得沮喪。

她運動細胞真的太差了點。

跑完八百米，她們繞着跑道慢慢往回走。周顔看她臉色沉悶，以為她還在想剛剛的事，斟酌半晌，打破沉默：“其實男生很好哄的，你撒個嬌，他肯定馬上消氣。”

溫禮微微喘着氣，還沉浸在自己慘烈的成績裡，猛然聽她這麼一說，半天沒反應過來：“撒嬌？”

周顔扭頭看她。

女生白淨的臉頰因為運動染上一抹粉色，額上細碎的絨毛被汗水打濕，皮膚近乎通透無暇，眼睛大而明亮，瞳孔烏黑，笑起來的時候如春風拂面。

這樣一張臉，即使不撒嬌，也很難讓人生氣吧。

周顔收起小心思，點點頭：“嗯，你試試吧。”

回到原地，溫禮才發現徐夢琪身旁多了兩人，是梁鶴和巫維。

徐夢琪遞給她們一人一瓶水，抱着書包笑眯眯地說：“他倆請的，别客氣。”

“謝謝。”溫禮接過來，擰開瓶蓋，“走嗎？”

徐夢琪把書包還給她，順手挽住她的胳膊：“班長說周六去圖書館，一起去吧？”

溫禮喝了幾口水，下意識看向巫維，卻沒想到他也在看自己。

視線交彙幾秒，巫維表情有些不自然，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嗯，你們有空嗎？”

“我……”她嘴唇動了動，剛說了一個字，忽然感覺到胳膊一疼，回頭一看，徐夢琪正瘋狂朝她使眼色。

沒說完的話咽回去，硬生生拐了個彎：“……有空。”

徐夢琪松了口氣，越過溫禮，往梁鶴的方向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剛剛自己眼睛眨得都快抽筋了。

但願沒看見。

過了一會兒，幾個人走到了籃球場附近，溫禮忽然出聲：“周顔，你去嗎？”

可能是性格原因，周顔跟人相處時，總是不由自主地偷偷觀察周圍人的眼神和表情。

剛剛他們談話間，她注意到巫維雖然問的是“你們”，但是眼睛卻一直盯着溫禮，而徐夢琪那雙眼睛，也像是黏在梁鶴身上一樣。

如果不是溫禮開口，周顔想，她大概會像以前一樣，再一次被大家給忽略掉。

不過，她倒是不怎麼在意。

周顔腳步微頓，想了想說：“我還有事，就不去了。”

溫禮點點頭，也沒強求。她往籃球場看了眼，視線從那些男生身上一一掃過，卻沒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心髒沒由來地沉了沉。

他還真的沒等自己。

溫禮和周顔很少上晚自習，兩人出了校門，在路口分别。她心不在焉地往公交車站的方向走，以前幾乎每天都跟蔣讓一起走，沒想到少了他，自己竟這麼不習慣。

學校附近的十字路口，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每天這個時間點，這條小路上擠滿了各種攤販，本就狹窄的路變得十分擁擠。

各種吆喝聲交織在一起，忽地，身後響起一串急促的車鈴聲。

溫禮猛地回神，扭頭一看，一輛自行車正飛快地朝她駛來。她還未作出反應，胳膊忽然被一隻手攥住，下一秒就被拉到了一旁。

肩膀撞到一片溫熱而堅硬的胸膛，鼻尖是熟悉的味道。

她仰起頭，與蔣讓的目光撞到一起。

砰砰砰。

溫禮聽到一陣快速而不規律的心跳聲。

不知道是他的，還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