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這些瑣事,爸爸遠在甯城也管不着。
……
翌日早上七點。
溫淼昨天半夜尿了床,一大早就挨了一頓打,坐在沙發上哭兮兮的。
溫禮沒時間管他,頂着亂糟糟的頭發沖進廁所,到門口腳步頓住——宮文秀正在裡面洗床單,拉着臉,一張嘴喋喋不休。
“多大個人還尿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
“一個兩個的,都不省心。”
溫禮:“……”
又關我什麼事啊。
她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因為宮文秀占着廁所不出來,溫禮出門的時候已經七點半了,手機“叮”的一聲響,收到一條微信。
蔣讓:【老地方。】
溫禮看了一眼就塞進校服兜裡,哒哒哒跑下樓。
十月份的塢舟市,是一年中最舒适的季節。
公交站就在小區旁邊幾十米,清晨的陽光溫暖和煦,懶洋洋灑在女生白皙的臉上。
一路小跑到站台,溫禮微微喘着氣,劉海淩亂地散開,露出姣好的面容。
其實她長得很漂亮。
瓜子臉,未施粉黛的皮膚白裡透紅,鼻梁高挺小巧,眼睛很大很亮,楚楚動人。
蔣讓坐在那玩手機,逆天的長腿伸得老遠,聽到腳步聲,他下意識把腿往回收了下。
看到是她,鎖了手機,慢騰騰地起身。
“又睡過頭了?”還是那副懶散的語氣。
星華中學的校服是黑白色的,蔣讓的個子很高,高一體測那會兒就已經1米83了,平平無奇的校服穿在他身上,襯得他少年氣十足。
溫禮捋了捋劉海,往公交車駛來的方向看了看,随口解釋道:“才不是,是三水那小家夥,昨晚尿床了,他媽在廁所洗了半個小時床單……”
蔣讓沒什麼情緒地聽着,漆黑濃密的睫毛垂下來,輪廓分明的側臉被光線暈染得有些模糊。
在女孩絮絮叨叨說完後,他眼尾輕挑,淡漠的表情柔和了幾分。
說話間,3路公交車已經到了跟前。
車子停穩,門緩緩打開,溫禮先上車,掏出學生卡刷了下,蔣讓慢一步跟上。
這個站離始發站很近,車廂裡人不多,兩人找了個靠後的位置坐下。
溫禮煞有介事地說:“三水哭的可慘了。”
蔣讓輕描淡寫:“我聽見了。”
“我覺得他媽有點小題大做了,誰小時候還沒尿過床啊……”說到這,她頓了頓,忽然扭過頭,眼睛彎成了月牙,“讓讓,你小時候尿過床嗎?”
“沒有。”
溫禮一臉“我信你才怪”的表情,撇嘴:“真的嗎?我不信。”
“不信算了。”蔣讓哼笑,沒再搭理她了。
……
兩人踩着鈴聲進教室。
第一節課是語文課。
收假第一天,同學們的心思還未從假期裡收回來,教室裡亂哄哄的,嬉戲打鬧各種喧嘩。
尤其是班裡的刺兒頭李源,此刻正一臉壞笑地揪着前桌的頭發不放手,女孩又氣又急,忍不住轉身踩了他一腳。
“草——”李源從凳子上跳起來,嚎叫一聲,面色扭曲,“單玲玲,你膽兒挺大啊,敢踩我……”
女生捂着被揪疼的頭發,腦袋低下來。
蔣讓也就比老師早到一會兒,他的座位在最後一排。
後門開着,他直接走了進去。
溫禮也沒注意到身後沒人了,慢吞吞往前門走。
蔣讓剛走到座位旁,還沒來得及拉開椅子,就被搞出不小動靜的李源撞了下胳膊,他小幅度偏了偏身子,肩膀上松松垮垮的背包滑落在地。
接着——
就被李源給踩了一腳。
嘈雜的氣氛似乎安靜了一秒,接着又熱鬧起來。
不少女生偷偷朝他們這個方向看過來,目光皆落在蔣讓身上。
星華中學有初中部和高中部,蔣讓早在初中那會兒,就已經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不僅因為他蟬聯了四屆的“校草”稱号,更重要的是,他明明可以靠臉,卻偏要靠才華。
雖然他隻在三年前的校慶上唱過一次歌。
但就那一次,驚豔了所有人。
後來他唱歌的片段被剪輯到校園宣傳片裡,至今還挂在學校官網上。
溫禮剛坐下,同桌徐夢琪就湊了過來:“溫禮,你怎麼才來?剛剛周玥過來收作業。”
“哦,我等下給她。”
聽到教室後方的動靜,溫禮拿作業的手停住,扭頭向後看過去——
蔣讓懶懶地擡起眼,神色不耐:“起開。”
聲調有些沉。
李源吊兒郎當松開腳,臉上堆起笑,卻無半分真誠:“喲,抱歉啊,不小心踩了一腳。”
蔣讓彎下腰将包撿起來,上面印着一個碩大的腳印,他淡漠地從課桌裡摸出一包紙巾,抽出幾張,在那個灰色印子上反複擦了幾遍。
直到完全看不出。
李源切了一聲:“至于嗎?要不我送你個新的得了。”
蔣讓拉開椅子坐下,側目看了他一眼,聲音不鹹不淡:“行啊,我正想換書包呢。”
李源:“……”
嘿,你還當真了。
我他媽就是随口說說而已。
溫禮給課代表周玥送完作業,正好看見李源吃癟,她沒忍住笑出聲。
李源銳利的目光掃過來,看上去有些兇。
溫禮笑意不減,沖他豎了個大拇指,由衷感歎:
“李源,你真大方——”
頓了頓又說,
“那書包可不便宜啊,四千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