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亦央的氣勢完全換了,是她職場慣用的冷漠面孔,“是不是最近心裡委屈?”
自從雨蔓私下裡跟奚亦央說多帶帶小羊,她就發現了很多問題。
遇事不決容易慌、被雨蔓保護太好内心脆弱、講話沒有分寸;這都是不小的問題,若是一直做雨蔓的助理,那麼她一直不成長也沒有關系,畢竟她們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但奚亦央為她物色的幾個人都和她明裡暗裡和她表示過不太滿意。
既然已經答應雨蔓,奚亦央肯定不會給她找太差的上司,她帶的幾個藝人助理待遇都不差,但雙方相處過一段時間,不論是那兩個人還是小羊,都覺得磨合不來。
雨蔓有主見有想法,遇到什麼事都有自己的一套處理辦法,因為是從吃苦過來,沒什麼矯情習慣,小羊的工作算是輕松,沒事的時候小羊隻做做剪輯,是在奚亦央加入這幾年工作室才開始注重宣傳,大多數時間和休息沒什麼差别。
但章雯和文鳴隽有自己的工作模式,奚亦央隻能介紹安排,卻不能強求章雯和文鳴隽配合小羊的節奏,那樣的話,她們就不是給自己招助理了,而是找了個祖宗。
那兩人奚亦央了解,她帶的這幾年,咖位大,脾氣大,要求也很多,但相應,工資在業内也是夠看,她們不止一次說過小羊木讷,什麼話都得說明白了才行,奚亦央對此沒什麼辦法。
高情商是在經曆中磨練出來,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她教了幾次,但也不能像在學校裡一樣,想着自己當初也是這個樣子,奚亦央緩和了語氣,“小羊,雨蔓找你了吧?她為你做的打算想必你也清楚,不過怎麼選擇在你,如果實在适應不了章雯和文鳴隽,你得提前做好其他打算。”
小羊低着頭,悶悶的應下,“蔓姐她真的要離開嗎?”小羊有問過雨蔓之後做什麼,哪怕降工資她也願意留在雨蔓身邊,但被拒絕了,小羊内心隐隐有點抗拒,她想一直和雨蔓在一起,一點都不想離開。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奚亦央這麼告誡小羊,同時也在告誡自己。
秀場之後有場晚宴,名流雲集,紙醉金迷。
雨蔓收到一張邀請函,她換了一套深紫色流蘇禮裙參加晚宴,這套作品是槿潼今年夏季的作品。
音樂從舒緩變成了歡快曲調,現場氛圍達到了高潮,有人在中央随着音樂舞動,雨蔓在角落裡拿着酒杯望向場地中央。
奚亦央拿了杯果汁,深紅色的液體,紅酒似的色澤,她過來和雨蔓碰了碰杯,說:“不去湊熱鬧嗎?”
“不去了,熱鬧過後有點空虛。”
奚亦央一愣,注意到雨蔓的酒杯隻剩下薄薄的一層液體,也不知她今晚喝了多少,她抿了口果汁,附和道:“是啊,再繁華,再熱鬧,到頭來,其實還是一個人。”
雨蔓喝酒不上臉,但她眼神有絲醉态,聽了這話,她笑了聲,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我奉行單身主義的經紀人,既然孤獨為什麼不談戀愛呢?談了就不是一個人了,到時你們一起讨論愛看的電影,一起午後曬太陽,我記得你愛吃草莓蛋糕,下午太陽落山前,你們還可以一個打奶油,另一個做蛋糕胚呢......”
這話雨蔓是從來不對奚亦央聊的,她倆聊天界面都是和工作相關,今天說起這些,大概是喝了酒情緒上頭。
奚亦央不願多說,含糊了句,“大概還沒遇到喜歡的,遇到喜歡的那個人就不再是單身主義了。”
雨蔓樂了,“也是。”她重新換了一杯,和奚亦央碰杯,“之後我的工作幾乎就沒有了,這兩年多謝你的照顧,敬你一杯。”
奚亦央喝了,紅色果汁一入口,她隻覺苦澀。
秀場過後第三天,雨蔓和小羊回國,放耳釘的人已經找到,槿潼說她已經永久拉黑那名模特,而且,查到證據時知道的人不少,槿潼并沒有讓人隐瞞。
奚亦央會繼續留下,她以及手下的兩個藝人還有其他秀場的邀請,留在法國的時間更久,雨蔓走之前邢文還在可惜,“你這是進入養老狀态了嗎?才面了一場秀,還沒恭喜你做了槿潼的開場模特,轉眼就想罵你。”
雨蔓沒多說,隻留了句:“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一下飛機,冰冷的空氣從領口倒灌,雨蔓呼了口氣,白色的煙霧随風飄散。
坐上擺渡車,出了機場,小羊全程都很沉默。
“怎麼了小羊,我腳傷都好了你還自責呢?不是什麼大事。”
小羊突然轉身抱了過去,帶着哭腔對雨蔓說:“蔓姐,我舍不得你,真的不能再帶着我了嗎?隻給我一個生活費也行。”
雨蔓舉起雙手,放松下來,“别哭了,多大人了,我相信你能越來越厲害,像當初想的那樣成長為職場女強人。”
“可我......”
“雨蔓!”
雨蔓轉頭,陽光下的褚梨有着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