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雞飛狗跳,三人又一次死裡逃生。門鎖落下,阻斷怪物的尖利嗥叫,三人靠着牆,幾乎站不穩。
可周圍的狀況,卻不給他們歇息的時間。
天已全黑,四周的路燈沒有光環攀附,一點亮光都不施舍,整片夜幕被沉沉重重的黑霧籠罩,偌大T大校園,仿佛也深陷其中,動彈不得。
不遠處,隐隐有三五成群、步伐飛快的家夥,幽白的皮膚在夜色裡泛着藍光,巨大的紅圈,隔着老遠,像是一排詭異的人面燈。
人面燈朝快遞點疾步接近。
“此地不宜久留。”秦赤年站直身子,“咱們去……”
“去哪?”
“去超市!”
超市内燈火明亮。
紅色光環籠罩着超市内的幾盞燈,它們便發出此時此刻令人安心的光芒。這是T大最大的一個超市,共有三層,起着大家都懂的名字,教育超市。周天全場打八折。
“這門關不嚴實,怎麼辦?”
“拿根拖把,往上一别,瞧這,妥了。”
“不愧是T大的學生。”
“承讓承讓。”
三人拿了超市裡賣的幾個大收納箱,倒扣着一個疊一個,把透明的玻璃門遮個嚴嚴實實,确保外頭的紅人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做完這些事後,像是渾身力氣都被抽光,三人喘出口氣,滑坐在地上。
可真夠嗆。
季蕾蕾拿出了手機,給秦、方二人看:“我這兒有變化。”
隻見她的“當前存活條件”那欄,已變成“擊殺紅人(1/20)”,增加了一個。
“應該是在車上的時候,那個老頭,咱們把它打倒了。”
“那又不是我一個人對付的,你們的呢?”
方守拿出手機,一驚:“我這裡變成了2!”
當前存活條件:擊殺紅人(2/20)。
秦赤年點點頭:“應該是車上的,加上剛剛快遞櫃那裡的。”
兩次都是幾人合力解決,但判定的時候會默認參與者都有份,這一點……還挺友善的。
“這意思難道是,我們要打敗20個怪物才行!?”
方守:“這,放過我吧……”
“你的呢,秦赤年?”季蕾蕾喚了她的名字。
方守也好奇望來。
秦赤年灑然一笑。
地下絲絨樂隊最有名的香蕉專輯《The Velvet Underground & Nico》發售時撞上披頭士的第八張專輯《Sgt. Pepper's Lonely Hearts Club Band》大火,自個壓根沒賣出幾張,縱使破天荒地在搖滾樂中融入了古典樂中的極簡主義風格,銷量還是慘淡不已,本就落魄無名的樂隊之後更是瀕于解散。
但是,幾乎買了這個專輯的人,後來都受其影響相繼組建了自己的搖滾樂隊,其中不乏之後名震世界的傳奇樂隊——所以說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一種偉大精神的傳遞!
她朝二人展示自己的手機屏幕——當前存活條件:擊殺紅人(無效/無效)。
???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俺也不懂。”秦赤年攤了攤手,“可能和我脖子上這玩意有關吧。”
“因為你的光環和我和方守的都不一樣,所以哪怕我們一塊打敗了敵人,我們都有增加數字,你卻沒有……混沌态,所以遊戲規則對你來說也很混沌?”
秦赤年拉開書包拉鍊,取出了包裡的三瓶芬達,給季蕾蕾方守一人一瓶,自己也開了一罐,咕嘟嘟汽水下肚,終于有活過來的感覺。
“遊戲……規則?”方守大驚,實在跟不上年輕人的思路,“你已經接受這一切了嗎?”
“不接受還能咋樣?”季蕾蕾冷睨了眼他,“剛剛我和那兩個紅人對峙的時候,你們知道發生了啥嗎?”
咔嗒,她開了芬達:“門打不開,我拿着我的傘,想要趕走那兩個怪物,其中一個撲上來咬了我一口,疼死了,我的血不小心滴到傘上,然後……”
“然後?”
“然後我腦子裡響起一段音樂,難聽死了。有個聲音問我……”
——“确認選擇【藍色洋傘】成為你的光環寄存體麼?”
“光環……寄存體?”
季蕾蕾将芬達一飲而下,擦擦嘴,盯着還在手中的洋傘:“我哪知道什麼見鬼的‘光環寄存體’,可當時情況緊急,由不得我,我就點了點頭。”
“這把洋傘,就成了你的光環寄存體?”
“對,上面的紅圈,變成了藍色的。”
“……還能這樣。”秦赤年沉吟了幾秒,“也就是說,這把傘等于是你的武器了,還附加能力:和你共撐一把傘的紅人無法攻擊。”
季蕾蕾沒說話,手摸着洋傘的花邊,方守忽而舉起手裡的東西:“那這個玩意呢?”
是那口小電鍋,他還帶着。
“要不……我滴個血試試看?”
方守面露猶色,季蕾蕾冷笑:“喔?你已經接受這一切了嗎?”
方守找了點尖銳的東西戳破了指尖:“就試試,就試試。”
一滴血珠落進鍋中,果不其然,下一秒,樂聲和人聲皆在他腦中奏響。
——“确認選擇【多功能小電鍋】成為你的光環寄存體嗎?”
點點頭。
——“選擇失敗。”
呃??
——“光環寄存體必須是附着着光環、對試煉者而言具有特殊意義的事物,且,僅能選擇一次。”
——“一旦選擇成功,你身上的光環會分散一部分進入寄存體之上,寄存體遭遇任何損壞,其所有者亦會受到相應的創傷。”
方守呆望向二人:“失敗了。”
秦赤年歎口氣,這都是什麼玩意啊。
從超市大門的縫隙望去,外頭是一片濃暗的黑。不時有或輕或重的腳步聲傳來,每一下都叫人心驚膽戰。秦赤年再三确認了擋住門把手的拖把杆足夠牢固,外面的怪物想硬闖進來,應該也沒那麼容易。
何況,它們似乎還沒發現這間超市裡有人。
幾人尋了幾盒方便面來,這一天的惡戰,都快忘了肚子裡空空如也。收銀台處沒有往日親切的大媽的身影,三人身上都沒帶現金,更别提手機付款,秦赤年在道德感與饑餓感間做了短暫掙紮,還是輸給了肚子。
三個餓狼撲食方便面。
秦赤年給季蕾蕾找來了包紮傷口的繃帶,還有消毒用酒精,季蕾蕾盯了她一眼,低聲說了句謝了,秦赤年往嘴裡塞着泡面,吃得腮幫子一鼓一鼓:“對了,你要不要……把這身行頭換了?”
季蕾蕾擡起頭:“啥?”
“就二樓,二樓就有衣服,運動服啊,短袖短褲啊,都有。我覺得吧,現在是突發狀況,就當賒賬,以後有機會的話再給錢也行——”
“為什麼?”
“為、為什麼?”秦赤年反應過來,“喔,你說衣服啊,這不當然嗎,你這一身行動多不方便,就這裙子,這麼蓬,我知道,是穿了裙撐吧?還有這鞋子也是,這底也太高了,要是再遇着那些怪物了——”
季蕾蕾放下泡面叉子:“我不換。”
方守皺着眉頭,加入戰場:“人秦姑娘說的有道理啊,剛剛要不是你耍脾氣不從那暗道進來,我們也不用費功夫對付那個怪物,你不知道,當時要不是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