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馳電掣。
粉色老年代步車開出方程式賽車的體驗,方守覺得明天一覺起來,自己可以收罰單收到腿軟。
不對。這輛車貌似不是他的。
幸好幸好。
哐當。
重響在頭頂。
可憐的代步車小粉,車頂凹出個大坑,秦赤年攬着季蕾蕾躲得快,差點沒被砸死。
幸好個鬼!
方守倒吸一口涼氣,就在他正前方的車窗上,一張白色人臉倒挂着,慘紅慘紅的光環粒子,就像是個逼他停車的紅燈。
“怎怎怎麼辦啊啊——”
“再開快點!甩掉它們!”秦赤年亦急得不行,“你往右邊開!有個指示牌,上面還有光環,應該可以把這怪物撞下來!”
方守牙齒打顫,努力不去注意眼前的白臉,右邊路側确有一個綠色的标志牌,上方繞着一個小小的紅色光環,按照秦赤年的意思,附着光環的,才是可以“攻擊”紅人的事物。
唰——
方向盤狂轉,粉色代步車颠蕩不休,車窗在極快的速度下發出岌岌可危的顫音,後排兩人死死抓緊安全帶,秦赤年真覺得自己的小命要交代在這了。
車子飛馳過路牌,果不其然,重響傳來,怪物被當頭撞飛在地面,骨碌碌甩了老遠。
三人齊齊松口氣。
秦赤年在方守并不能瞧見的地方豎起大拇指:“方大哥,你這車技真不得了。”
車子減緩速度,慢慢穩當下來,T大的校名在視野裡一點點變得清晰,燙金毛筆字盡顯高等學府風範,以前總覺得難看的校門,也突然有了家的感覺。
車子頂着個大坑的車頂,馬上就要駛過最後一個路口。
“T大啊……”方守望着車窗外的光景,“說起來我有個同事也是T大的,畢業好幾年了,常和我念叨,T大的食堂放整個天州市高校裡,都是數一數二的難吃,哈哈……”
死裡逃生又逃生,好在目的地快到了,還被誇了代步車車技,方守哭喪的臉也不由露出點笑容,西裝上的褶子都放松了下來。
秦赤年正色道:“你同事怎能這樣說自己的母校?數一就行了,不用數二。”
食堂難吃不打緊,一所高校意味着什麼?熟悉的環境、相對封閉的狀态、有超市就意味着物資問題暫可解決、宿舍樓意味着至少有個地方可以休息,休息下來,好好捋一捋這見鬼的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最重要的是。
林深瓊也有可能在學校。
她或許提前走了,唯一可能回的地方,便是T大,她和秦赤年一樣,都不是本地人。
如果她沒有變成紅人的話。
秦赤年垂下眼,心中又開始不可控地後悔自己将她丢在哪兒,若找不到她,真的沒臉見老白和文倩。
對了,她的室友們——這會兒近傍晚,兩人可能已經下了班,她們實習的公司離學校不遠,說不定已經回了宿舍。
“喂。”
季蕾蕾喃喃出聲。
“你看看……你們的學校……是不是有點兒不對勁?”
秦赤年心中一怔,擡眸望去。
有點兒?
季蕾蕾真是會寬慰人啊。
這哪能叫有點兒。
自打大一新生報道以來,秦赤年就沒在自家校門口見到過這麼多的人。
人頭攢動,摩肩接踵,那烏壓壓彙聚成群的,是T大的學生。
也是有着紅色光圈的,異種生物。
秦赤年咽了口唾沫:“……方大哥,不能再開了。”
這些怪物視覺敏銳、聽覺敏銳,似乎并不具備人類的智能,但彈跳力與敏捷度以及那可怕的長舌尖牙,都不是常人能比的,還有着如此驚人的數量,秦赤年不敢想象這背後意味着什麼。
再開過去就是羊進狼窩,送命題了。
“可,可咱們……”
可他們還能去哪裡?哪裡才是安全的?
這座城市……到底發生了什麼?
短短半天,一切遭際措手不及,給秦赤年兩百個腦子都想不到,她明明隻是出來陪室友逛個街。
“那個,順着圍牆往這拐,東側,平常是拿快遞的地方,有個隐蔽的暗道,可以從那進學校。”
秦赤年擡眸,努力凝定下心緒:“你們瞧見沒,大門是關的,雖然門口這仗勢唬人了點,說不定……學校裡反而是安全的。”
*
三人下了代步車,同幾番同生共死的小粉做短暫道别,小心翼翼沿着學校圍牆,盡量不引起紅人們的注意,朝東側移動。
“你說的暗道……是這個?”
秦赤年點點頭:“别看這是鐵欄杆,年久失修,其實一掰就彎,看好了哈。”
伸手,一掰。
鐵欄杆紋絲不動。
秦赤年摸摸鼻子,尴尬一笑。這兒說是T大暗道,其實就是鐵栅欄之間的間距寬些,加之确有點年頭,掰折掰折、擠一擠,約莫可以從中間側身穿過一個平均身材的成年人。
“秦姑娘,你看那邊的護欄,會不會更寬些。”
“诶,确實,方大哥這眼力勁可真好。”
兩人的交流十分禮貌,突出的就是一個格局。秦赤年身先士卒,脫了背包扔進欄杆對側,裡頭是一片草叢,四下都無人,也沒怪物,她便彎身從兩節欄杆間小心地穿過,大學四年偶爾也有幾次夜不歸宿,這偷摸回校的模樣不算專業,倒也熟稔。
方守依樣畫葫蘆,他身量高,好在體型偏瘦,剛剛好穿過了鐵栅欄。
還剩一個季蕾蕾。
秦赤年一愣:“呃……”
方守也“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