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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做好外星人的搶救手法或許會讓你喪命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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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接連否決的宋律沮喪地低下頭,終于在奎斯面前說了真心話:“主要是,他看起來有點兇,我有點怕他……”

這回,紅面紋的塔克裡人沉默得更久了:“他看起來怎麼兇了?”

“就是,我說不上來,但是他看起來好嚴肅哦!之前我不小心說錯話了他還咕咕叫,我感覺他好像不喜歡我。”宋律比手畫腳。

“是這樣的咕咕叫嗎?”奎斯的下聲骨試探地滾了滾,發出一陣咕咕的輕響。

“哇,你學的好像!不愧是父子!”宋律立即配合地鼓掌捧場。

塔克裡人張口欲言卻又止:“……無論如何,這個不是不喜歡你的諧音,這個是他……”

“他……?”人類凝神屏氣。

“他在笑。”

宋律大驚:“你爸爸當時在笑我——”

“不不,不是,這是善意的笑!就像那種,你講了個笑話,但是他礙于面子又怕你不好意思,所以不敢當衆笑,所以隻好這樣……”他又發出了一陣咕咕的聲音,逗笑了本就是假裝難過的宋律,“他沒有不喜歡你,相反,他很喜歡你,隻是怕你會誤會是在嘲笑才會這樣咕咕笑的,而且他平時也都這樣笑習慣了,一時間改不過來——我猜應該是這樣的。”

不像奎斯他爸,沒有面子顧慮的外星女性對塔克裡将軍這種偷笑行為嘿嘿笑了好一會,才對努力模仿着她咧開嘴的塔克裡人說:“你真的好了解你爸爸哦。你一定很喜歡他。”

用主聲道笑出聲以免她又誤會的塔克裡人嘎嘎的笑聲一頓:“……不,我不這麼覺得。我們……很少交流。隻有每季度的情況彙報時我們才會見面,平時我們也沒有怎麼進行過私人溝通,我不覺得我會……喜歡他。”

“但-但是他是你爸爸,你肯定很喜歡他——不然你怎麼會在昏迷的時候也叫他呢?”

“我在昏迷的時候叫了他?”奎斯大驚。

“嗯!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晚上嗎?你一下子就暈過去了,身體還特别燙,應該是發燒了。那個時候你一直叫着‘M'rakh dar'rar’,我就是這麼學會‘m'rakh’這個詞的哦。”

與她預期中那種被發現悄悄向關系不和爸爸撒嬌的那種害羞不同,一時語塞的奎斯看起來更像是真正的錯愕和困惑:“真的嗎?他……我……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

“就算你這麼問我……呃,因為他是你爸爸?”

“隻是這樣?我從未……我是說,他從未和我有過什麼感情上的交流溝通,他也沒有給過我任何私人幫助,為什麼我會在昏迷的時候向他求救?”

“啊,對不起,這個我也不太懂……”

低頭局促地絞着手指,宋律偷瞥着也低下頭陷入沉思的奎斯,有點後悔自己提起了這個話題。他臉上因為之前埋進魚缸裡喝水而花掉的紅色面紋從他眼角流下,沿着凹凸的骨闆紋路下滑,如血淚一般凄凄慘慘的,讓宋律看着好難過。

“I love my father and I love him well……”宋律輕聲哼哼着,脖子上的翻譯器忠實地将她略顯模糊的歌詞翻譯成了外星人能夠聽懂的語言,“I hope to see him someday soon.”

【“我愛着我的父親,深深愛着他。我希望能盡快與他相見在某日。”】

“Cause where I live it gets dark at night. The kind of dark eats up the night."

【“我這裡的晚上變得越來越暗。那種黑暗會吞噬光芒。”】

轉頭看向用猶豫小心的語調哼唱的外星人,奎斯暗金色的眸光被金紅色以太照得微微閃爍,然後用輕柔的笛音鼓勵着已經準備閉嘴的宋律,讓她強壓害羞繼續唱了下去,缥缈不定的以太旋流也終于堅固起來:“And you know that, mother, I'd be lying. If I didn't tell you I'm afraid of night.”

【“你知道這會是謊言,母親,如果我告訴你我不害怕夜晚。”】

舒緩溫和的撥弦音由她的以太編織而出,流淌在這間飄蕩于星塵間的小房間裡,軟化了硬邦邦外星人堅硬的外殼,讓他忍不住一點又一點地彎腰躬身,直到大大的腦袋貼上小小的外星人肩膀,讓她的唱腔結巴起來:“A-and as I dream I'm falling down. The world moves without a sound.”

【“夢裡我在不斷墜落,世界則在無聲轉動。”】

從對面巨大的落地舷窗的倒影裡,塔克裡人可以看到自己倚靠的外星人僵硬地擡起左手,盤旋在他肩膀上。它幾次俯沖想要降落抱住他的肩膀,卻又定在距離他不到幾納厘的位置,然後尴尬地擡起,在空中不知所措地抓放着空氣。

“Lost as sure as I was found. Sun comes up without a sound.”

【“即使迷失我也堅信會重新尋回。就像太陽總會沉默地升起。”】

“在塔克裡文化裡,我們男性并不被鼓勵在感情互動中過于主動,因為這被視為粗魯和無法控制自己本能的象征。”注視着舷窗倒影裡向右側勾着頭、甚至不敢看窗口倒影的宋律,奎斯在她的頸窩裡蹭了蹭,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去安放他的上聲骨,讓自己震動的聲骨緊貼在她歌唱的脖頸上,使他們的音波和振諧均重疊交融,“所以,如果你能主動地抱住我,我會很高興的。”

“就像……”右手勾着她還在猶豫的手按在自己肩膀,奎斯的左手輕輕覆在她小腹,在她的環抱裡滿足地咕噜了一小聲,“這樣。”

“A-and I hope that kindness comes your way.”

【“我希望這份溫柔也會降臨在你的前路上。”】

臉已經比這個外星人的紅色臉紋還要紅的宋律聲音被他的呼噜惹得氣息紊亂,她抱住大外星人肩膀的手也像棉花一樣使不上力。

“This……this for you I pray.”

【“這是我為你的祈禱。”】

“Pray for you to……哇!”本來就重心不穩的人類平民那小身子闆終于撐不住突然把所有重量都壓過來的硬邦邦外星人的體重,抱着對方倒向了沙發,“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

最後一刻撐住自己以免讓她承擔所有重量的塔克裡人看着下方緊張的宋律,下聲骨咕咕地笑着:“沒關系,無論哪種姿勢我都很享受。”

不确定對方這話是不是和自己想的是同一種意思或暗示,但宋律腦細胞還是陷入兵荒馬亂之中,在各個神經回路裡亂翻卻也找不到合适的回複,隻能對歪頭注視着自己的外星人傻呵呵地“嘿嘿”憨笑了兩聲,然後又覺不妥地補了一句“你沒事就好”。

回以相似的咧嘴動作,塔克裡人又放下身子,像大貓一樣半趴在她身上,低頭眯起眼睛細細打量她脖頸上那道還在敷醫用凝膠的咬痕。而宋律也借機悄悄打量着他。

不知怎麼的,雖然之前在寒冷星球上和他相處時語言不通,但宋律覺得現在奎斯的說話方式和過去……或者說和她原來想象的不太一樣。

“哦?哪裡不一樣?”

挑眼的外星人的好奇問話讓宋律意識到自己無意中把這話說出了口,趕忙搖頭擺手地否定。可對方隻是溫和而執拗地追問着不一樣的地方,讓她隻得努力想着不會冒犯他的措辭:“就是……那個……感覺你原來好像更加,那個,害羞拘謹一點……?大概?對不起,我也說不太上來,不過可-可能是我原來不懂你們的語言所以對你有了錯誤的定位吧哈哈哈哈哈!”

“害羞啊……”沉吟了一聲,面紋已經花掉的塔克裡人湊近宋律,一邊用喉音鼓勵着條件反射地避開和他的對視、看起來更害羞的外星人,一邊繼續以更為低啞的嗓音追問道,“那你覺得我現在這種說話方式好,還是你原來期待的那種說話方式好呢?你知道,我總是很樂意配合你的。”

“不不不!不用麻煩不用麻煩!你按你的方式來就好!不用麻煩的!”

沒得到明确答複的塔克裡人想了想,換了個方式問:“那你更喜歡哪種風格呢?現在的我?還是原來的我?”

無論視線看向哪邊都會被轉頭跟着自己視線移動的塔克裡人堵住,宋律本就性格害羞難以與人對視,更别說對面還是那麼帥氣的外星人在那麼近距離了,一時間隻能閉眼咬牙胡言亂語:“都喜歡!都喜歡!隻要是你都喜歡——我是說!好朋友的喜歡!你是我朋友的喜歡!就那種沒有特殊要求的喜歡!沒别的意思!不要有壓力!”

眼瞅着對方越說越慌急得差點沒把自己說哭,終于忍不住擋着銳利的牙齒用主聲道笑出聲的塔克裡士兵坐起身以免自己笑脫力壓着這個軟綿綿的外星人,然後安撫地拍了拍不知所措的外星人腦袋:“抱歉,現在時候不早了,你一定很累。我不應該為難你——來塊餅幹嗎?”

宋律看着被他拿過來的盤子裡剩下的兩塊藍綠色的餅幹,想起之前自己搶救被餅幹噎住的外星人的慘樣,連連搖頭:“不了不了。”

餅幹受害者本人倒是沒有後怕地把剩下的兩塊全都吃進了肚子裡,拍拍手站起來向宋律伸出了手:“我猜現在應該是你的睡覺時間了。很遺憾我沒法送你回去,因為今晚在我門口值夜班的有貝裡斯士兵,如果我過了時間不回去,或許他們會告訴莫伊娜醫療官。這會導緻不必要的……”

“啊,我懂我懂!沒事沒事,我記得路,我可以自己回去的!”抓着他的爪子起身的宋律理解地擺着另一隻手。

略一颔首,塔克裡人依舊沒有松開握着她的手,而是盯着她沒戴手套的右手和她手背上修克斯的寄生痕看了一會:“但是明天晚上就不會有這些顧慮了。”

“!你明天晚上……也可以偷偷溜出來嗎?”

被她雀躍又想起什麼而鬼鬼祟祟地壓低後半句音量的動作感染,塔克裡士兵也配合地彎腰鬼鬼祟祟地捂嘴在她耳邊小聲說:“是的,我明天晚上也可以偷偷溜出來。這是我們的秘密,千萬不要跟别人說,好不好?”

瘋狂點頭的宋律一溜小跑跑到了門邊,對目送她的塔克裡人使勁兒擺了擺手作為道别,又回頭叮囑了一句“多喝熱水你嗓子都啞了”,得到啞然失笑的外星人點點頭豎起又迅速放下的中指一枚後才放下心來,踮起腳尖做賊似的一溜煙消失在走廊拐角,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偷溜出來的那個。

站在原地的塔克裡人低頭看看自己模仿她的動作做出來的擺手姿勢,輕笑了一聲,也背手走出了休息區,向另一個方向的廊道走去。

在艙門口守夜的貝裡斯士兵因為倦困變得灰白的皮膚外膜被塔克裡人铿锵的腳步聲驚得死灰複藍,驚惶地立正給來人敬了一禮,随即被對方臉上花掉的面紋弄得觸手抽搐,發出一陣想笑又不敢的奇怪弦音:“呃……請問您這是……?”

“不小心摔了一跤,無需記錄。”紅面紋的塔克裡軍人打開了艙室密封門,想想又回頭補充道,“也不要跟莫伊娜醫療官說。”

“好-好的,其實我跟她不是很熟,塔克提斯将軍——抱歉,我是說,船長!費佐·塔克提斯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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