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也可能是被你的面紋吓到了——我一直都覺得塔克提斯家的面紋太兇了。”
“什麼?!真的嗎?”奎斯看起來更無措了,“但是這是塔克提斯家的族紋,我已經将它登記在個人資料裡了。就算要更改也需要連接總數據庫,現在也沒辦法啊。”
“開玩笑的,你真的太緊張了。”擺擺手,沃依德吹出了一聲愉快的哨聲,“——50%是在開玩笑吧。”
“沃依德!”
當奎斯的注意力從她身上移開後,縮在操作台下的宋律顯然放松了一點,她安靜地看着他們的争執,等到雙方都稍事暫停後,才試探地對蹲在地上的塔克裡人說:“奎……奎斯……?”
“!是的!是我,我是奎斯!你還記得我!”激動回頭的年輕塔克裡一時激動,直接伸手抓住了宋律頭頂的操作台邊緣把整個身子都壓了過去,“我以為你會認不出我了!我們現在安全了,我的隊友找到了我們,現在你可以……宋律?你還好嗎?怎麼了?”
本就看着鮮紅顔料在臉畫了繁複圖騰而帥氣程度翻倍的外星人臉紅心跳的宋律被這突然襲擊打得措手不及,匮乏的社交知識和對方熱切的态度直接讓她大腦空白心跳崩潰面紅如血,隻是生硬地微笑着快速點頭附和他的每一句話。
“奎斯,按你所說她的臉紅代表警告,那你應該小心後退了。”站在安全距離警戒的醫療官提醒自己的船長道,“以及,你确定點頭在她種族裡代表的意思嗎?或許這其實是代表她即将使用奏律的準備?”
“别那麼緊張,沃依德,她不會使用奏律。”
“所以,你是說你的内置系統昨日記錄的嚴重且持續的惡性高熱突然在某一個時間點降到了正常值,是因為你被激發了驚人的自愈能力,還是你也能夠使用奏律促進自愈了?你讓她對你用奏律進行了同律,分擔了你感染造成的燒熱,不是嗎?”
“你是說她為了我——但是她在面對赫羅斯的時候完全沒有……”來回在宋律和自己船醫之間扭着頭,奎斯認真地盯着眼神慌張躲閃的外星人,咕咕作響的下聲骨引發的震動從他貼在對方小腿上的胸骨一路傳到宋律的脊椎,“是這樣嗎?你對我用了同律嗎?你……救了我?”
“~~~~~~!”
一直檢測着這個外星人的各項體征的修克斯及時地從牆上開口提醒道:“該外星人心跳頻率相比睡眠狀态已加快123%,血壓相對增加175%,在對該物種信息不全的情況下,本人建議塔克提斯船長參考澤拉修斯醫療官的提議,後退以保證雙方的安全。”
一陣飽含着不解困惑以及一點點——真的隻有一點點——委屈的諧音從塔克提斯的下聲骨傳出,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外星人會變得如此警戒自己,哪怕她認出了他是誰。但他依舊尊重她的感覺和其他船員的提議。
“她應該是到了一個陌生的新環境很慌張,加上剛才的火焰,或許她以為我在拘禁她。”塔克裡小隊長一邊将雙手舉高後退,一邊對後方歪頭詢問的船醫解釋道,“照我做的做,這是他們種族表示無傷害意向的姿勢。”
“用舉高雙手增加自己目測體積的方式表示沒有惡意?真是個奇怪的種族。”話是如此,但沃依德依舊仿照着自己船長的動作舉高了雙手,并和他一起慢慢退出了急救艙區。
看着這個軟綿綿星人因為他們的舉動而略微褪紅,奎斯不得不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沃依德,醫療區的敏感資料或危險材料多嗎?”
“非常多。怎麼了?”
“你可以現在把它們鎖上嗎?”
“……請告訴我你不是在說把這個醫療區讓給這個外星人,船長,我們可以讓她待在我們的休息區。”
“隻是暫時的,她現在的狀況顯然不适合進行轉移。拜托,沃依德。”
不贊同的諧音終究敗在船長懇求的喉音下,将數據闆和任何可能傷到她或者被她用于傷到别人的東西鎖進保存庫的船醫不忘對牆上的修克斯下令:“在我們回來前,保持靜音狀态,不要與這個外星人進行任何交談,避免造成誤會。”
“指令已确認,進入禁音模式。”
另一邊,他的塔克提斯船長則在手口并用地操着一嘴他自己也知道非常不标準的外星人語,對有些遲疑地站在急救艙區門邊的宋律說:“Wo zou,ni,zheli,全是ni de,放松,别緊張。”他轉頭看了看,從桌子上拿起醫生給自己倒的水,做喝的動作,“zheshi,水,ni,keyi,喝。Meiyou,毒,安全的。Ni,就在zheli等我們,好嗎?”
“……??”
把水杯放在離宋律更近一點的桌子上,奎斯轉身對他的船醫說:“好了,我已經用她的語言告訴她可以在這休息冷靜一下,等我們回來了。”
“呃……你确定?我的意思是,你剛才有至少一半的詞是塔克裡語。”
“我……!咳,我很确定,你看她也沒有聽不懂的樣子不是嗎?”
沃依德偏頭看了一下那個有着黑色毛發的外星人,此時她正交叉雙臂歪着頭一臉迷茫地看着他們:“……你确定?”
“是的!這就是他們表示理解的表情!現在,召集所有隊員,我需要把情況告知他們。”
已經進入矮星期的年長塔克裡沒有揭穿這位新星期船長拙劣的逞強,他最後看了一眼從急救艙區追出來幾步卻又小心地停在他的辦公桌邊的外星人,對她發出一聲安撫的喉音,然後鎖上了醫療區的隔離門。
……
“就如你們已經聽聞的那樣,在之前的意外中,我們發現了該星球上存在一個尚未被安理會正式記錄的新物種,并且帶回了其中一員,她的名字叫‘宋律’,就目前來看,她對我們沒有任何敵意,非常友善。”奎斯·塔克提斯看着面前的三個塔克裡人,有些疑惑地瞥了眼站在自己身側的澤拉修斯——這本來就是一支小規模隊伍,但就這麼小的小隊在通知集合時都少了一人實在有些過分了,“根據已知情報,基本可以确定她來自一個至少有二級的文明。我知道這并非我們本次任務的目的,但我們已經成為了新文明的發現者,我們将會是這個文明了解塔克裡族——乃至仙女座聯合安理會的窗口,文明間鍊接的通道,和平的啟明星。我想這份殊榮對于塔克裡族有多重要不必多說。所以,我們我要求你們都拿出塔克裡人最友好也最優秀……你們的諧音是怎麼回事?還有達蒂安到底去哪了?”
“呃,船長,我知道我應該先向你報告這事,但是……呃,我剛打算去找你你就說要開會了。”梭巡者号的駕駛員菲爾缇諧音虛弱又尴尬,就像娜塔阿茲和她的兄弟一樣,“事情是這樣的,就在剛才我修好了隊伍的通訊系統,聯系上了達蒂安——她之前被澤拉修斯派去偵查附近區域情況了。”
“……然後?”奎斯在駕駛員吞吞吐吐東拉西扯的态度裡感覺自己上聲骨有些發冷,一種預感告訴他,他應該不會喜歡她接下來說的話。
“她……呃……我想她好像殺了一個我們剛發現的新種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