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蛾也在身邊,她“啧啧”一聲,說:“好大的怨氣喲。”
《晦明神卷》外,煙雨忽然起身而動,發令道:“走。”
她和人皇默契無間,迅速往南邊而去,然而煙雨剛跑了片刻,發現有人掉了隊,不,就從來沒動過一步。
她調頭回到阿濛身前,眉宇緊蹙,盯着阿濛:“喂。”
卷内,小金蛾戳了戳阿濛的屁股,“外面有人找你,怨氣也很大喲。”
阿濛一聽,知道這是師姐找她,又急匆匆将魂魄回魂。
煙雨不知道她的魂魄可以進入法器,“是用功過了頭?還是睡着了?”
“說了不要拖我後腿。”
“對不起,師姐。”
煙雨頭也不回,阿濛立刻跟上。
三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所在。
就是那條幹枯的河床。
這條河床既窄又短,哪怕沒有幹枯,汛期想必也是一條普通的河流。
煙雨和人皇對視一眼,她們苦尋了三萬年的冥河,就在這裡?
阿濛也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
世間一片漆黑,月亮就像一隻圓澄澄的柿子,挂在空中。隻等到子時來臨,瓜果熟透,月亮會掉下來,把地面砸個稀巴爛。
這裡的冤魂太多,多到煙雨無力淨化,她關閉了胎光之魂的開口,讓紫苑花不再盛開。
“來了。”
那些亡魂,從天上飄了下來,越來越多,越來越多,他們遮住了月光,讓大地陷入了漆黑。
“退開!”他們的目的地就是她們腳下幹枯的河床。
月亮的光芒再次照耀大地時,窄又狹的河道被畸形的亡魂塞滿了。
亡魂們聚在幹枯的河床上尖叫着,“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阿濛看着那亡魂們,瞪大了眼睛。
她發現了幾具屍體和其中的亡魂一模一樣。
而他們的吼叫聲,更是作證了她的想法。
那些亡魂的屍體,都在她的《晦明神卷》中。
這就是河神大人指引她的原因罷。
可是,又和冥河有何關系?
河中除了她熟悉的屍體外,還擠滿了各色陌生的屍體。
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站在百尺高空向下瞭望,仿佛河床上爬滿了蝼蟻。
這時,赤的聲音響起。
它嘶啞的嗓音,在幽黑的夜晚中,古老而又蒼涼。
“百萬亡魂聚集于此,以魂填滿了河眼開路時,冥河就會出現了。”
它此次沒有隻傳音給阿濛,而是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它的聲音。
煙雨和人皇自然好奇地望向了阿濛的頭頂,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在指點她們,
但此時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
隻聽它話音剛落,濤濤不絕的河水聲便從地下傳來。
亡魂擋住了視線,她們看不見河水從哪裡湧出,但是很快,黃色的河流淹沒了所有,那條短促的河道突然擴寬成了一條滔滔不絕的洶湧大河,卷起的浪花三丈高,水珠濺射到了她們的鼻尖、嘴唇上。
它吞噬了一切亡魂。
“冥河,真是冥河。”煙雨喃喃自語。在場的隻有她知道,她濤濤的水聲,是怨靈的恸哭。她一生淨化了諸多冤魂,可面對這數量駭人數不盡的亡魂,頭一次不知所措了。
赤繼續道:
“冥河早就該消失于世間了。”
“這是世間最後一份開啟它的機緣。”
“緣結,它會徹底消失。”
赤繼續告訴她們,其中規則——
“你們隻有一日的時間,進去探查。”
“在月亮再次升起時,必須從河中出來。”
人皇問:“否則?”
“否則肉身則會沉在冥河河底。”
煙雨:“一日怎麼夠?”
赤呵呵一笑,指點她們:“一日不夠,可以等到來年七月十五,再開冥河。”
它所指機緣了清,沒那麼快結束。那還得靠阿濛去化解呢。在此之前,依然可以開啟冥河。
煙雨點頭。一年一次,對她們而言已經是很大的機會了。
師父的軀幹所化,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取得。
“不知河下面是什麼情況,人皇大人,我與您下去探查。”
煙雨回頭,對阿濛下令道:“你在河邊守着。”
她遞給一個銀色的漂亮小鈴铛給阿濛,“看着月亮,時間到前搖晃銀鈴,縱使我與你兩地相隔也能感知到。”
阿濛點頭,接過銀鈴緊緊握住,這任務重要得很,她一定按時報時,不讓師姐和人皇大人的肉身沉底。
交代完畢,煙雨和人皇大人齊齊跳入河中。
阿濛站在河邊靜靜地守候着二人。
她沒有分心修煉,也沒有淨化小白花绫的魔氣,就站在河邊,靜靜地守候着她的師姐。
等到太陽升起時,阿濛才看見了這條河的壯麗。
從下遊看,它們奔湧而下,氣勢磅礴。
從上遊看,它們逆流而上,可到銀河。
從理論上來說,這是相悖的,不可能存在的場景,但阿濛使勁兒揉了揉眼睛,她看到的沒錯。
阿濛看着這條河流,想起了祖夷大人曾經跟她說過的話——
“宇宙蒼穹,天地相應,天有五星,地有五行,天分星宿,地列地川,天有天河,天河倒影,于是地上也有了河流,世人稱之為大河大江……然而,天上銀河倒映在地上的河流,卻不見了三段。”
“三段消失的河流分别在仙,地,鬼界。”
這條冥河此時出現在人界,也不知道和祖夷大人說過那三條河流,有沒有關系。
“赤前輩為何對冥河了若指掌?”阿濛随口一問。
“這裡是尊上誕生的地方。”赤笑呵呵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