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開眼,看向祖夷,猶豫了片刻,道:“倒影,不見了。”
祖夷眉宇舒展,對她的悟性很是滿意:“聰明的孩子。”
其他巫女聽罷,紛紛不解,不知道她們二人在說什麼。
祖夷解釋與她們聽:“宇宙蒼穹,天地相應,天有五星,地有五行,天分星宿,地列地川,天有天河,天河倒影,于是地上也有了河流,世人稱之為大河大江……然而,天上銀河倒映在地上的河流,卻不見了三段。”
三段消失的河流分别在仙,地,鬼界。
她們此行的目的地,就是找尋其中丢失的一段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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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
她們圍坐在樹下,人群正中點了一捧篝火,
阿濛等人也穿上了披風,與太虛披風不同,這披風是黑色的,名叫幽夜披風,可以将她們的肉.體帶到歸墟蜃海,原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有的限制都是虛妄。
聖巫女大人可保護他們四人肉.體不損。
天上流星如雨,月華如練,阿濛原地靜坐,夜風吹拂,火苗狂跳,如胡旋狂舞。
火照在了每個人的臉上。
阿濛并沒發現,她腰間的死去的金蛾,殘缺的肢體在火光耀映下,瘋狂生長,軀體完整時,它複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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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濛再睜開眼時,眼前已經換了景象。
平原已被黑白相見的山脈取代,一重山接着一重山,水墨畫般。
這裡的一切都那麼清晰,無處躲藏,阿濛眺望遠方,除了她們一行人,再沒有任何活人了。
七位披着太虛披風的巫女,加上四個披着幽夜披風的“小跟班”。
前面有七位巫女大人,阿濛等人沒有任何發言權,隻能默默跟在身後。
襄蘿嫌走路太累,變成蝴蝶落在了阿濛的發髻上。
“小師妹,你說這裡連溪都沒有,怎會有河呢?”
阿濛點點頭,是啊,擡頭望去,是潑墨般連綿起伏的山峰。
她們仿若置身于一副煙波浩瀚,白天黑地的山水畫中。
“小師妹,你的五感好像落後常人啊,你怎麼還沒發現,你腰間的蛾子,活了。”
阿濛聞言低頭望向腰間,還真是!
原本肢體破碎的金蛾,已經恢複如初。
阿濛将金籠取下,自己觀望籠中之蛾,它似乎感受到了阿濛的注視,緩緩打開了翅膀,翅膀上細細的絨毛如金絲,四翅四眼,眼如丹橘,尾翅修長,妖異鬼魅。
突然之間,它發出了音波,阿濛耳朵像被鐵釘生生刺破,她痛苦地捂住耳朵,類的聲音從神卷中傳來:“帶它來卷中。”
阿濛依言照做。
來到卷中後,類就在她跟前,直接拿走了金籠,把那蛾子放了出來。
金蛾出了籠,那恐怖的音波也消失了。
葬神劍毫不客氣出了鞘,“再傷害她,我殺了你。”
他話音剛落,金蛾不見了,地上坐着一個長發女子,烏黑的長發鋪了滿地,煙霞色的外衫绮麗妖娆,她掩面而泣,哭哭啼啼。
看見女人哭泣,類與阿濛對視一眼,這該如何是好。
類怕阿濛心軟,先開口道:“不許哭!”
女人反而哭得更兇了。
她如此這般,阿濛很難将她和趴在自己心口吸血死不松口的蛾子聯系在一起。
“我隻是吸你幾口心口血罷了,小仙子為何如此恨我?”
阿濛“啊”了一聲。
倒是她計較了。
阿濛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女孩子,對她完全不知如何應對。
而且,她讀不到她的心,這女子實力神秘莫測。
類能讀她心,她心裡的想法全然和所說的一樣……
“那位大人居然護着一個呆子,說出去,真是笑死人。”
阿濛知道她指的是漓大人,也并不計較她說自己是呆子的事。
“小呆子,你來幫我梳個頭吧。”
女人已經反客為主。
阿濛聽罷,覺得梳個頭也無妨,于是向她走去。
類攔住她:“不行,這老女人太過危險了。”
阿濛:“有你在,我不怕。”
類耳朵裡隻聽見阿濛的話,心一軟,放了她過去,然而就在阿濛即将接近女子時,破魔劍被塞進了她手中。
類手中變出了一把梳子,他說:“我來。”
他的發型一向簡單,高高梳起一個馬尾,綁在發後,于是對這女人,她也這麼做。
“小崽子,我要飛花銀絲浮雲卷霭髻。”
“啥玩意兒?”類尖叫一聲,他連這發髻的名字都沒記住。
“小呆子來。”
阿濛撓頭:“我也不會。”
這時,女子終于轉了頭,她臉上還挂着淚珠,嬌嗔地罵兩人:“你們這兩個廢物。”
這已經是她喜歡的發髻中,最簡單的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