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緩過去,等到月上柳梢時,阿濛終于睜開了眼,她直接沖上了下仙十二階。
三千年不曾變化的修為和靈盤,因為類的緣故,得到了第一次增長。
她望向類,類正背對着她,他側首對她說:“阿濛,戰鬥還沒結束。”
類變了,他的戾氣消退不見,也不似對上少溟等人時頑劣,他一身猛犸白甲,白發高束,眉眼堅毅,英姿飒爽,綠眸幽幽,一如當年。
她站起身,走到了類身旁,發上的紅飄帶随風高高揚起,白衣勝雪,臉盤如月。
兩人并肩而立,阿濛望向面前的春山,開口說:
“我們去結束它。”
出了《晦明神卷》,類與阿濛分頭行動。
阿濛站在原地,喚出她的靈盤,用淨雪術淨化無此地魔障之氣,還有那些在戰鬥中枉死的生靈怨氣。
霧凇滿山凝結,從一個山頭漫向另一個山頭。
魔氣越深重,霧凇的顔色就會越沉,直到群山都被染成了黑色。
此時,沒有人會懼怕這片黑色,它是黎明來臨前的黑夜。
類則獨面靥與伏黯二人。
伏黯正用自己的命給他的孩子續命。
雖被類一劍穿心,但長明是活了十四萬年的麒麟,自有一番保命的本領。
世上能一劍穿心殺死神階的,隻有白岚帝君的弑神劍。
類靜靜地看着二人,他發現了一件更駭人的事——
他竟然能看透伏黯與他兒子的心。
伏黯對于拿他阿姊性命給他兒子填魂一事毫無愧疚,他反倒怨天,讓他兒子天生缺了三魂之一,怨白岚帝君對他兒子不管不問!
對于殺他父母,滅他族人一事,更是不以為然,弱者在他眼中,猶如蝼蟻低賤。
靥看見他的靈盤,還有這枯木逢春的狀态,驚詫不已,是誰救了他?她竟不知在場還潛伏着高手,未露一面,能化腐為奇。
類不像阿濛,有話能在心中憋着三千年不說,這是他第一次能看見他人心聲,見靥所想,立刻忍俊不禁回道:“還有更厲害的呢。”
靥興奮地笑了,眼睑上的金箔熠熠生輝:“那就讓本尊來試試,看看你是否還值得被本尊惦記着。”
“剛好,我也想試試剛研究出的新招式。”
“就拿你開刀。”
因與阿濛結契,他陡升四階,在靈力飛漲的過程中,他參悟了新的招式,正缺一個試招之人。
她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伏黯,他要殺,靥,他更要殺。
破魔劍出鞘,他綠眸灼灼:
“朔風第七式,風之友-雪刃。”
這招,來自他與阿濛的初識。他向她伸出了利爪,威脅她來四聖獸山。
他的風,比經年的更加恐怖。
好似浩瀚無垠的幽溟,既能平靜如鏡,又能掀起遮天巨浪,靜谧之下,蘊藏着無限洶湧的力量,極天際地,欱野歕山。
靥見飛雪如彎月刀向她斬來,呵呵,倒是讓她想起了封印她的姑射山迦若神女的雪,可是,你的雪,比她的還要淩冽嗎?
她打了個響指,不遠處無數妖魔鬼怪被她的魔火點燃,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接着被隔空拽至她身前,瞬間彙聚出了百丈高的火牆。雪遇火則化,看你的十八道回雪風刀有何用。
然而就在回雪風刀即将接觸到火牆的前一刻,刀突然化整為虛,碎成了雪粒,在空中靜止,接着忽而消失。
靥剛要開口嘲笑他
那些雪粒已經在她背後出現了,并且瞬間彙聚成了雪刃。
頃刻間,雪刃割掉了她耳畔的一縷青絲,下一刻,靥化成了一團火焰,讓劍斬成空。
回雪風刀消失無蹤。
空中漂浮着一段斷發。
靥又化成人形,嘲笑他道:“還不如以前……”
話說到一半,她的雙瞳倏地放大,刀不知何時進入了體内,無聲無息……緊接着一股極寒的太古寒冰侵襲了她的五髒六腑以及靈盤,讓她凝火術難以啟動。
“這是……”她陷入迷惑之中,這股能夠傷及她靈盤的淩霜之雪……“不,不可能,她已經死了。”
類頭一回見她出現這般心悸驚慌的表情,接着再試:“風之友-海棠依舊!”
這一招,來自阿姊。他永遠記得阿姊的好。
沒有犀利的劍氣,漫天雪白的海棠花,輕輕柔柔地飄灑在空中,無風之地瞬間千裡雪飄。
靥見這雪來得詭異,她并沒有幫伏黯擋刀的打算:“今日的主角,可不是我。”
她對類說:“至于你,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我一定會得到你。”
她看向他的眼眸,欲望達到了極緻。
“小狸奴,來日再見了。”
說罷,整個人都燃燒了起來,接着變作一團火焰,消失無蹤了。
靥隻為了自己的欲望活着,根本不知道,類知道真相後,也把她當作了複仇對象之一。
遲早有一天,他會與她把這仇怨了結。
那一天,一定會來的。
“伏黯,你的孫兒在地下說,他們很想你,我這就送你下去,與他們團聚。”
“呵呵呵。”就在靥與他糾纏時,伏黯已經為自己療傷,他的狀态比起先前已經好了許多。“老夫小瞧了你。”
“但從此刻起,不會了。”
他的瞳孔倏地從金黃色變成了血紅色,他要啟動麒麟陣-混元誅魂陣。
正是這一招,将類全族虐殺,讓他們不得入六道輪回。
類眸生恨意,在陣未形成前,他已出手。
伏黯列陣被斷,他對此感到無比詫異,自己的一切行動好像都被他提前預測了,他怎麼可能有這等本事?這簡直是窺探天機,逆天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