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之所以性情大變乃是受噬心蠱影響心智,才會如此,噬心蠱一解,殿下還和當初一樣,有着一顆仁善之心!”
沈周容的記憶裡,升平皇後的懷抱總是格外溫暖,連同她父皇沈臨漳,是這世間最好的父母。
可母後因自己而死,沈周容心中自責難以平靜。
“我為什麼會中蠱?和天蒙有什麼關系?”
一連兩個問題,長青隻能回答一個。
“長青見到殿下時,殿下已然中蠱,升平皇後并未告訴屬下,所以屬下不知。”
這個回答,和上次江南遇刺,得知自己身中劇毒時,長青的回答一模一樣。
“這麼多年,為什麼不告訴我實情?”
沈周容問出口的瞬間,突然就知道了答案,“是因為我母後?”
長青點頭,“當年天蒙滅國前,應天阙皇之邀,大安曾數次派兵前往,因此天蒙滅國,也有大安一份力。”
“升平皇後吩咐屬下,天蒙雖滅,可餘孽尚存,其中不乏一心複仇心存異心者,未免殿下再受傷害,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告知殿下實情,以免走漏風聲。”
沈周容從未想過,母後是因自己而早亡,她記得,因母後去世,父皇常常夜裡孤坐一人,守在母後曾住過的宮殿裡偷偷落淚,僅僅一年,便白了鬓發。
那般愛母後之人,明知是自己害了母後早逝,卻還是在自己靠近時,将自己抱在懷裡輕撫額頂。
那時的父皇,心力急速衰弱,隻能将她護在懷裡,再也無法将她高高抛起,舉過頭頂迎風攬花。
“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長青一步三回頭,見沈周容神色黯然,最終輕聲退了出去。
烏雅蘭朵來的時候,第一次看到了不在屋内而在門外的長青,詫異了一下,問她:“公主殿下可是醒了?”
“殿下适才轉醒,這會……王後裡面請。”
烏雅蘭朵每天至少要來三次,每次都是問沈周容醒了沒有,長青本欲阻攔,可想到自家主子這會若有人同她說說話,或許心中的苦悶和自責會小一點,于是開門将人請了進去,知自家主子這會不想見自己,又主動退了出去。
進屋的烏雅蘭朵幾乎是小跑着到了床前,一見面就抹了一把淚。
“總算是醒了,謝謝天菩薩,謝謝天菩薩!”
說完又關切的問:“公主身子可覺得好些了?還有沒有哪兒覺得不舒服的?”
沈周容沒想到眼前人這般親昵的關心自己,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謝謝王後關心,已無大礙。”
又言:“此次是我自身之故,王後不用擔心,與北蠻無關。”
誰知話剛出口,就被烏雅蘭朵拉住了手。
“公主仁善,不僅派人送來三萬斤糧食解救北蠻缺糧危機,甚至還準備了兩車的藥材和一車鹽一同前來,連同運糧而來的鐵甲軍,日日穿行城中救援,幫全城牧民修繕房屋,這份大恩,值得整個北蠻相報!”
“實不相瞞,幼時我曾在北境,你母後升平皇後所辦的撫育院待過五年,也曾遠遠偷見過她一面,你和她長得可真像啊,一模一樣。”
“一樣的美麗,一樣的仁善。”
“您見過我母後?”
烏雅蘭朵不僅學過多年中原學問,甚至還見過升平皇後,這是沈周容萬沒想到的。
“您可以說說,她是怎樣一個人嗎?”
沈周容眼裡的迫切,讓烏雅蘭朵想起眼前人幼年失了雙親,也讓她想起,那個天地間最美好的女子,早已于十多年前香消玉殒。
“我初到大安時,是個流落邊境的小乞兒,被帶進撫育院時,我以為自己死定了,誰知那裡五年,是我這一生最自在快樂的時光。”
“在那裡,沒人取笑我的身份,我可以和漢人孩子住一樣的地方,學一樣的知識,我很怕,怕那樣的時光是我偷來的一場美夢。”
“後來,從院長口中,我得知了撫育院背後的主子,也就是你的母親升平皇後,她是我唯一一個欽佩至今的女子,我知自己并不會在撫育院長久的待下去,年齡到了,終歸是要出去的,于是便想着見她一面,哪怕偷偷看上一眼也心滿意足。”
“上天一定是聽到了我的心聲,才會那般眷顧我,在一次偶然中,我真的見到了你的母親升平皇後。”
“聽聞,那時你母親剛剛封後,與自己摯友一起隐瞞身份,到北境的第一件事,是來撫育院,身上佩戴的,就是這枚太陽花鳥玉環。”
沈周容低下頭,腰間玉環在側,費寅說,這枚玉環,曾是大齊文相之物,而如今烏雅蘭朵卻告訴她,這是自己母後的東西。
可這,到底誰是真,誰是假?
大齊文相與自己母後升平皇後又到底是何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