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呈被氣的一口氣沒上來,噎得慌。
罷了,跟這個莽夫他就不該打啞謎!
于是直截了當道:“圍了李簡府的是鐵甲軍對不對?可還記得上一次鐵甲軍出兵是何時候?”
這一問,着實把岑玄商給問住了,這些年,沈周容行事是荒唐殘暴,即便是當初轟動整個皇都的薛鐘案,也隻是不羨帶了不足二十鐵甲軍,從抓人到行刑一氣呵成,實談不上出兵二字。
若說出兵,當屬新皇登基不久,西北胡人糾結周邊部族,在邊關挑起戰事那一次。
岑玄商忽然安靜下來,那次,若非沈周容八百鐵甲軍助他,恐他如今早已埋骨西北。
齊呈看他樣子,就知道他想起來了,于是悠悠哉哉的翻了個白眼,剛才,追死他了。
“你我都是見過沈家先皇的,鐵甲軍建立的初衷我想應該沒人比你更清楚。”
“定國安邦。”
岑玄商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感覺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酸澀的緊。
“虧你還記得。”
齊呈又白了他一眼,“既然都想起來了,你若還想進宮,老夫我老了,跑不動了,也不攔你了,随你去。”
齊呈說完就走,獨留岑玄商站在原地擡頭仰望宮門許久,最後,在小厮上前問他何時歸家時,轉頭踏上了回家的馬車。
接下來幾乎半月的時間,整個朝廷都在清查李簡餘孽,許多通過福慶樓買官成功的官員,全部進行政績考察。
自上任來,一心為民者,擢降邊境為縣令,凡欺壓百姓無所作為者,剝奪功名,且三代以内永不許科舉,是以不止朝野上下,整個大安上下,官場之人人心惶惶。
與此同時,天下學子更加發憤圖強,以圖來年科舉中榜,同時,由沈周容下令,朝廷中人可推舉入官,所占比例為往年科舉十分之三。
經推舉人才,必由三司清查,且有十年苦寒蠻荒之地任職之期,十年後政績考察通過,才可往上擢升。
此令一出,無數世家大族紛紛舉薦人才,可聽到後面條件時,無數人退而卻步,有心者,回家發憤圖強待來年科考,但也有少數人,願任職曆練,是以,倒也真選出一些或真心愛民或勵志做一番功績之人來。
其中寒門占八成,世家占兩成,沈周安命人将這些人名單盡數錄了下來,按照林硯之上書提供的地方名單,逐個進行批示。
沈周容也沒落下,從江南抄沒的銀兩,依貧瘠程度,分别撥款三千兩至三萬兩不等,算是給衆人開荒的預備金。
李簡被連根拔起,滿京都都盼着沈周容歸朝,誰知一連小半月過去,迎來的,是沈周容帶人北下的消息。
消息一經傳開,岑玄商第一個炸了鍋。
“這沈周容是在太放肆,太不知規矩!之前派兵捉拿李簡之事不提,江南這麼大事了,合該回來禀報陛下才是,這不聲不響的,竟然帶着人北下了,不行,我這就去寫折子,明日早朝,一定好好參她一本!”
羲臨緊趕慢趕,還是沒能将人留在飯桌上,隻來得及大喊一句。
“爹!你這一輩子,就是太過守規矩,才吃了戶部那麼多虧!”
見人幾步沒了蹤迹,歎了口氣坐下繼續吃飯,一邊吃一邊嘟囔。
“這臨到老了,怎麼還是不長記性!”
第二日,揣着奏折的岑玄商起了個大早進宮上朝,意氣風發的好似回到了少年時。
朝會上,沈周安龍顔大悅,“鎮國公主來信,押送江南髒銀的車隊三日後即将到達皇城,戶部尚書可要着人做好準備。”
錢守宴一聽有銀子收,高興地忙不疊謝恩。
“臣定安排好一切。”
自打抄了李簡府查辦皇城無數官員後,錢守宴就一心盼着沈周容歸來,無他,他惦記江南那些貪官貪墨的銀子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大安的國庫終于又要充盈不少,每次隻要一想,他睡着了都能笑醒。
誰知沈周安說完,又特意點了岑玄商出來。
“此次查抄銀兩過于龐大,特命兵部尚書調撥人手,助錢愛卿一同協辦此事。”
岑玄商本還不樂意,誰知沈周安緊接着又來了一句,“此次鎮國公主南巡,共抄沒李簡手下利益團體黃金九千萬兩,白銀八千五百萬兩,除此之外,鎮國公主特意來信,為兵部額外抄沒白銀一億三千萬,作為軍費!”
手指已經摸到奏折,準備等沈周安說完就參一本沈周容的岑玄商一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跪地叩謝皇恩,大謝沈周容千歲。
至于那份奏折,什麼奏折,根本沒有的事!
錢守宴一雙眼盯着跪在地上謝恩謝的滿面紅光的岑玄商,第一次感覺自己像被掏空了身體,恨不得不顧身份和體面,跑過去與其打一架!
那可是一億三千萬白銀啊,錢守宴心在滴血,于是在下朝後,岑玄商屁颠屁颠跑過來跟他打招呼的時候,冷哼一聲徑直離去。
而此刻,一路北下的沈周容正與林硯之同乘一輛馬車。
“你說,本宮這次送岑老頭這麼大一份禮,他總不該再參本宮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