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贲面露難色,“在下出來已久,再不歸去,恐不好交代,此事,恐隻能一起交托于你。”
“你且安心,此事我必辦妥。”
闫贲朝鶴先生深拜,後就此離去。
刑房裡,林硯之已确定,他們提及的糧食就是今歲赈災的米糧,心中怒氣填胸卻隻能隐而不發。
“糧食的事你知道多少?”
麗娘神色黯然,“他們談完,那人匆匆離去,當天下午,主……他也離開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再回來,想來,是去尋那封失蹤的密信。”
林硯之看她的樣子,問她:“留在他身邊,甘願為他處理樓中事務,同流合污這些年,可曾後悔?”
麗娘不語,隻是漸漸紅了眼睛。
林硯之起身離開,隻留下最後一句話,似是規勸,又似是感慨。
“沒有他,或許你還在經營自己的繡坊,會遇到真心愛你護你之人,如今美滿幸福一家團圓。”
身後傳來麗娘壓抑又放肆的哭聲,漸行漸遠。
不羨見過沈周容後按吩咐,請了城裡好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來給戴永罡診治,以保證他不會被吓死。
林硯之到的時候,戴永罡被紮過一輪針後剛剛轉醒。
“林大人。”
不羨同他見禮,整個人往那一站,戴永罡又哆哆嗦嗦起來。
不管戴永罡知道的是多是少,他都不宜死的這麼快。
于是告訴不羨,“麗娘那邊又吐了不少東西,勞煩不羨大人過去,若有什麼遺漏的,還需盡快補齊。”
不羨看了一眼抖如篩糠的人,又聽得林硯之明顯要支他出去的話,猶豫了一下轉身離開。
自家殿下信任他,他信自家殿下。
且此事交給他确實比自己要好,不然又要一天三搶救。
不羨沒覺得自家殿下有什麼可怕的,怕殿下的人,究其根本,乃是自己心中虧心事做的太多。
于是略微行禮後就此離開。
長青抓了不少人進來,他準備看完麗娘的審訊官後去随機挑選一個。
不羨離開後,戴永罡肉眼可見的放松不少,林硯之上前,沒有直接問他背後主謀是誰,而是一字一句,循循善誘。
“棄車保帥,尚有一線生機。本官知道,戴大人準備認下所有罪責,以大安律,對其家眷不知情者,可網開一面。”
戴永罡被猜中心思,不再僞裝,面上浮現一絲自得。
林硯之見狀也不惱,隻是兀自坐在對面草榻上,比其更悠然自得。
“可戴大人莫不是忘了,咱們如今這位公主殿下,可并不同以往。先皇特允攝朝政,掌兵權,若非先皇還有皇子,咱們這位公主殿下,是堪登臨皇位的存在,即便她是女子。”
“如此,戴大人還覺得,刺殺這樣一位公主殿下,滿朝文武便是為了面子,又能饒過你戴家何人?”
林硯之越說,戴永罡心裡越打鼓,可他不信,還要做最後僥幸。
“欽差大人少在這吓唬本官,你以為本官不知曉,整個朝廷,沒人不盼着她沈周容死!”
林硯之聞言隻是一笑,“戴大人說的不錯,可這本質卻大有不同。”
“不同,有何不同?”
戴永罡急于知曉此中意思,他要為自己兒女謀一條生路。
撣了撣身前并不存在的灰塵,林硯之不緊不慢的分析,一點一點瓦解戴永罡的心理防線。
“朝廷大臣彈劾鎮國公主,多為她欺壓勳貴,不遵朝廷綱紀。戴大人莫非是忘了公主為何來的江南?”
“是為江南赈災案?”
明明是肯定的答案,戴永罡卻出現了猶疑。
林硯之突然笑了一聲,看向對方的眼裡充滿了可憐。
“既然戴大人忘了,那就讓本官提醒一下大人,殿下并非為赈災案而來,而是代陛下巡視江南!”
戴永罡的心猛地一跳,就聽得林硯之後一句。
“本官才是為赈災案而來。”
戴永罡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是啊,是他忘了。
他接到松江那邊的消息,是沈周容處置的秦執一幹人等,于是他自然而然的認為,沈周容是為江南赈災案而來,而完完全全忘了朝堂傳來的消息。
沈周容是代皇帝出遊巡視江南!
此中分量,遠非一個查案的欽差可比。
而林硯之此刻的話,将他心底最後的希望徹底撲滅。
“刺殺公主猶如刺殺陛下,如此,戴大人可還覺得,能保家人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