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裡,各個人心惶惶,自古兵權更替下,最少不了的,便是鮮血開路。
突然,傳令兵穿過各個營地,駿馬揚起的塵土像一股股飛天的白煙。
“遵陸大将軍令,所有人,全部到營地前方集合!限時一刻鐘,不遵軍令者,斬!”
傳令兵騎着大馬來去匆匆,軍營裡亂成了一鍋,很快又恢複秩序,一個接一個穿戴整齊往營地前方奔去。
跑的慢的,一邊跑一邊整理盔甲,陸将軍最不喜手下人衣不成型,隊不成矩,來到營地前的将士們,各個站的整齊又規整。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今天他們遇到的,是哪一把。
營帳内,林硯之和陸啟山都在等沈周容下決定。
軍營裡說不定還有天蒙的人,他們的目标,是找出這些人,然後是去是留,是死是活,都由沈周容來決定。
其實無論沈周容做什麼決定,即便是殺了所有找出來的天蒙人,他們二人都絕無二話。
當年天蒙還在時,捉了周邊不少大齊和大安的百姓,以活人飼蠱,手段之殘忍,世無其二。
後面大齊忍無可忍,派了八萬大軍進攻天蒙,可天蒙處于群山之中,周圍毒草毒蟲環伺,大齊愣是久攻不進。
後來,臨近天蒙周邊,大齊數個村縣的百姓被天蒙人潛入,以蠱控制,成為傀儡。
這些傀儡借口給大齊軍隊送糧食,明目張膽的以大齊百姓的身份進入,在軍營毫無預兆的自爆,整個腹腔内裡湧出無數毒蟲,生生殘害了三萬兵将。
至此,大齊國君震怒,親臨戰場,甚至差點下令放火燒山。
在這期間,臨近天蒙的大齊百姓被他們控制的差不多了,控無可控,于是,另一邊臨近的大安百姓便遭了殃。
天蒙被滅的那一場戰役,區區一萬多人的一個小部族,愣是把當時國力最強盛的大齊生生削弱了三分。
可謂前無古人。
而天蒙,舉國被滅。
沈周容不知道楊延廷是怎麼逃過那場滅國之難的,但不妨礙她,繼續找出楊延廷的親信和同族。
林硯之也不知哪裡學來的法子,以生血,引誘蠱蟲。
沈周容身份尊貴,不容損傷,所以林硯之取了自己和陸啟山各三滴指尖血,被一起盛在一個金色的銅碗裡。
距離銅碗一尺距離,明豔的燭火密密麻麻照亮了整個軍帳。
沈周容坐在最上面,不知為何,當兩人鮮血滴下的時候,她的心裡升起一股莫名的沖動。
煩躁到令人暴虐!
壓下身體的不适,沈周容一臉威嚴的宣布,“開始吧。”
陸啟山是第一個接受檢查的,他被刺破的指尖懸在銅碗上方,明亮的燭火照的他額頭沁出一層薄汗。
片刻,他整個人沒有任何異樣,連同他滴血的指尖,也沒有異物刺破皮膚湧出。
陸啟山通過了檢查。
接下來,一個接一個被叫到名字的将士挨個進入大帳,這期間,有人進去又出來,被安排從另一側離開,有人進去再也沒能回到原來的營地。
檢查整整持續了三個多時辰,日暮西沉時,篩查終于結束。
沈周容臉色越來越沉,這次篩查,足足查出二十多個體内藏有蠱蟲的人。
有的人一進帳内,就臉色發白想退出,被長青和庸守發現押至銅碗上方。
被刺破的指尖仿佛有什麼在不斷湧動,下一刻,一隻紅色的蟲子突破桎梏,跌落銅碗之中。
在這之後,有十二人在蠱蟲離體之後依舊存活。
而剩餘人,有的暴斃而亡,有的突然暴起,被長青和庸守用内力及時隔空斬殺。
他們不敢用任何武器,怕被殺之人以身飼蠱,再次發生天蒙之亂。
這其中最慘烈的一個,蠱蟲離體後突然整個人化為一灘血水,血水之中,密密麻麻的蠱蟲令人頭皮發麻。
饒是沈周容這般,都不禁為之心驚。
林硯之眼疾手快,搬起早就準備好的酒壇,嘩啦一聲澆在血水上,一根蠟燭被準确扔進去,火光大盛之時,噼裡啪啦的聲音不絕于耳。
僅這一人,整整齊齊碼在帳内的百餘酒壇被用掉了九個,可謂實在驚人。
太過慘烈的場景讓沈周容幾個好似真的經曆過當年那場天蒙之亂一樣。
恐怖又令人心驚。
接下來的安排,其他人由陸啟山負責,重新整合軍隊,而消失的這些人,對外則宣布,被沈周容派出去秘密執行任務。
林硯之負責審問被抓的十二個活人,他們極有可能,是真正的天蒙人,因為隻有真正的天蒙人,能伺蠱而不被反噬。
而沈周容面色白的吓人,屏退所有人後,隻留長青在身邊伺候。
冷,無邊無際的冷,好似要把她吞沒。
心裡升起一股極強的暴虐之氣,沈周容猛的睜開眼,血紅的眼珠像極了被蠱吞噬的惡魔。
她要殺了這裡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