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讓他們親眼所見,親耳所聽!”
“皇上!皇上——”
小順子踏着小碎步,比平時略快了許多,急急從門外走了進來。
“啟禀太妃,啟禀皇上,李簡李大人在外求見。”
“李簡?”
沈周安不明白他此時來見自己做什麼,明明今日上朝,他并未呈上任何奏疏。
小順子微微擡頭,看了和舒太妃一眼,又看了沈周安一眼,才将剛剛打探到的說了出來。
“聽說,是公主殿下,身邊的長青大人被李大人之子當街調戲了。”
事情點到即止,說完,悄悄打量上座二人神色。
沈周安先是一驚,而後見和舒太妃隻是喝茶的手微微頓了一下,神色自始至終一變未變。
于是靜下神來,問小順子,“阿姐可是進行了處罰?”
小順子搖搖頭,小心翼翼的開口:“聽說,公主殿下給了李大人父子三日時間團聚,三日後,去李府帶人。”
和舒太妃已經放下茶盞,拿起帕子優雅的擦了擦嘴角,沈周安見狀,示意小順子先站在一邊。
“太妃意下如何?”
和舒太妃沒有接他的話,隻是将兩人面前的點心往自己身前撥了撥。
“既然不吃了,那我可就不客氣了,今日便是容兒來了,這盤點心也不能再讓你盡數帶走。”
一番話,沈周安已明白和舒太妃之意,剛剛揪起的心瞬間落下,嘴角終又噙出一抹笑來。
“李簡就在門外,太妃可要一見?”
和舒太妃難得的翻了個白眼,“人家都求到這兒來了,我若不見,豈非要煩我三日?”
沈周安難掩的低笑,手一揮,吩咐小順子帶人進來。
李簡進來的時候,沈周安端端正正坐在上座,面無笑意,隻有作為一國皇帝該有的威嚴。
“皇上!求皇上太妃為老臣做主!”
見到明顯變了一個樣的李簡,一向穩重示人的沈周安甚至愣了一下,而後才開口問起緣由。
“李大人請起,有何要事慢慢說來。”
李簡擡頭看了一眼上座的兩人,幾番欲言又止後,終于将話說出口。
“犬子無知,當街冒犯了鎮國公主身邊的威衛将軍,三日後,犬子将被鎮國公主派人帶走,怕是生死難料。還請太妃、皇上,看在老臣為大安奉獻一生的份上,求殿下留犬子一條性命。”
李簡是真的怕。
他為官四十六載,官居一品大學士,以他如今地位,整個大安除了沈周容,便是當今皇上,也得給他三分薄面。
可偏偏,他兒子惹到了大安最不能惹的一人。
那個都敢帶兵逼宮的瘋子,要他兒子小命,不過區區一句話。
和舒太妃給了身邊貼身丫頭一個眼神,翠屏立馬反應過來,忙道:“太妃,今日時辰到了,您該喝藥休息了。”
“哀家同李大人說幾句話,去将藥端過來,哀家在這喝。”
小小一個插曲,沈周安瞬間明白了和舒太妃的暗示。
翠屏從偏殿端出一碗放涼的梅子湯,若無其事的遞了上去。
和舒太妃拿着勺子一本正經的皺眉,嫌苦。
翠屏又忙遞上蜜餞,這邊,主仆二人合作的天衣無縫,那邊,沈周安面露為難。
面上大驚失色,忙忙起身扶起李簡,佯裝微怒。
“大學士快快請起,阿姐這......這也太胡鬧了!隻是……”
李簡期盼的雙眼一動不動盯着眼前人,卻在下一秒,眼裡的光瞬間散了個幹淨。
“隻是大學士你也知道,逼宮一事還未平息,江南之事又起,阿姐此刻,最不想見的人,怕就是我了。”
“咳咳咳……”
身後是和舒太妃虛弱的咳嗽聲,沈周安眸光微閃,立道:“阿姐身體重傷未愈,若是大學士有稀世靈藥,若送予阿姐,或許,能見阿姐一面也未可知。”
李簡失了光彩的眸子瞬間一亮,在他期盼的注視下,沈周安鄭重的點頭已示肯定。
此時,和舒太妃發話了,“李大人乃我大安肱股之臣,容兒這孩子也是太任性了,隻是她做的決定,連哀家也難以更改。不過,哀家這裡倒有一人選,若李大人能請動他,或許,令郎或可有救。”
李簡如蒙大赦,立時跪地叩首,“微臣謝太妃指點!”
“聽聞,此次陪容兒南下的那位大人,姓林。”
說罷,由翠屏扶着起身往外走,“哀家有些乏了,就不留你們多說話了。”
李簡跪在地上,隻覺壓在自己身上的巨石輕了一大截。
“微臣多謝太妃、皇上指點,恭送太妃千歲千歲千千歲,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
鎮國公主府。
舜華回來後一直歇在大廳,剛剛一場演戲,如今想起來都心驚。
一杯茶下肚,終于想起來吩咐一旁的不羨,“派人在京中各處廣貼告示,就說我沈周容為江南受災廣籌藥材,凡大量提供藥材者,皆以黃金兌換。”
不羨領命如風一般消失。長青站在一旁,為自家主子的才智由衷的興奮。
“殿下果然聰慧,如此一來,李簡想要他兒子的命,必得心甘情願送上大批藥材,到頭來,還要謝殿下你不殺之恩呢!”
舜華心裡也開心,自己終于能為江南百姓做一點實事。
可是她還沒高興太久,便傳來兩個令她在她心驚的消息。
一個,是那位當朝立薦她南下,不懷好意的林大人前來拜訪!
一個,是她府中竟藏有李簡派來的奸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