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樾皺起眉,說:“那辛願呢?你就這麼……辜負她?”
宋樘吐出一口氣,“哥,我跟您交個心……辛願确實長得好看又有能力,我很欣賞她,不,很愛她!但是我和她母親吃過飯,她家條件是個累贅,離異,父親在老家,母親開飯店,和我們家實在不登對!我爸那人你知道,别看他自個兒成天換女友,可在我的婚事上,是絕對不會同意我娶一個……”
宋知樾閉了閉眼。
他不想再聽宋樘诋毀辛願,出聲打斷,“我不清楚你和辛願紀雪珍之間的感情糾葛,作為你的兄長,我希望你能尊重女友,如果隻是擔心文叔,這點……我可以幫你。”
宋知樾是眼下除了老爺子外,全家說話最有份量的人,隻要有他的認可,無論條件如何,都能進宋家的大門。
宋樘卻猶豫了,支支吾吾半天才擠出一句,“哥,我真的不能和您比。”
宋知樾認為宋樘拒絕他的幫助,是自信可以妥善處理好和兩位女士之間的關系。
沒想到眼下宋樘竟罔顧辛願的感受,冒着被察覺的風險,堂而皇之地與紀雪珍卿卿我我。
他在陰影裡立了片刻,走廊的另一端傳來電梯鈴響。
待金屬門阖上,他才走過去看面闆數字,那對男女上了頂樓。
這家酒店的天台是全京城最佳觀景地之一,何況今晚還有煙花助興。
手機振動,徐行打來電話:“宋總,Yulia正在找您,壓軸緻辭環節可能需要您到場,另,我剛才看見辛小姐進了3号電梯,現在應該到頂樓了。”
“知道了。”
宋知樾眼睫未動,收回按在面闆上的食指。
他回到年會現場,散漫但迅速地應付完年會緻辭,剛從台上下來,便立刻取了大衣,直奔頂樓。
而後便正好撞見辛願和宋樘提分手。
此刻她站在電梯外,眸光清澈,似乎蘊藏冰霜。
他意外地發現,辛願比想像中還要堅強。
她并不像大多數姑娘那樣,遭遇背叛後會哭天搶地,以表明自己内心有多委屈。雖然宋知樾在大洋彼岸時得知辛願答應宋樘追求時萬分詫異,但如今看來,她似乎也并沒有多愛他那個不懂珍惜的堂弟。
宋知樾深邃淡漠的目光稍稍擡起,穿過透明玻璃牆,直達後方慌張的宋樘和憤怒的紀雪珍。
生平第一次,他感覺心髒好像被人攥了一下,鮮活而生猛地跳動起來。
雨水淅淅瀝瀝,細碎灰塵懸浮于昏暗光暈之中,夜露自她濡濕的發尾淌落,順着清瘦而白皙的臉頰,在下颌處搖搖欲墜。
宋知樾沒再猶豫。
他盯着辛願的碧清雙眼,在露水落地之前,抛出那個本以為今生沒有機會說出口的問題。
他在等待她的回答。
辛願回望他的眼睛,沉沉吸了口氣。
記憶忽然浮現,她想起他們第一次遇見的場景,也是這麼一個帶着土腥味的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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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小時候跳過級的緣故,辛願十九歲本科畢業,考進傳媒大學讀研。
研二的寒假,她跟着身為院長的導師參加傳媒行業研讨論壇時,才剛過二十一歲生日。
論壇為期一周,在奧森附近的一家莊園式酒店舉辦。
辛願和同門師姐坐在圓桌會議廳的角落,竊竊私語地八卦着内圈的一衆大佬。
混到行業頂尖大多四五十歲,男士們大腹便便,女士則個個精明幹練。
偶有幾個面容姣好的年輕人,然而一看身份,不是秘書就是助理。
封閉研習一周,又是深冬,正是戀愛萌芽的時機。
師姐第三天就和某報社的社長助理看對了眼,倒數第二晚更是夜不歸宿,直到天明時分才回到房間。
這一年也是晚雪,窗外暴雨如注,對周遭奧森公園的樹木進行了摧枯拉朽的折磨,酒店一片陰沉安靜,适合一覺睡到天昏地暗。
辛願睡意朦胧,從被窩裡鑽出腦袋,“師姐你回來啦。”
師姐爬上床,一挑眉梢,“我剛才回來路過健身房,看見一個超級大帥逼在健身房有氧,這個天不睡懶覺,竟然在健身,也太自律了吧!哎話說這酒店不是被論壇包了嗎?這等人間尤物是哪個公司的,前幾天咱們怎麼沒見到?”
辛願對此興趣缺缺,打了個哈欠,“前幾天當悲催社畜,隻來得及參加閉幕式呗。”
結果等到會場一看,人間尤物一身看不出價格的西裝,坐在第一排居中位置上。
在一群油膩老頭間顯得格外耀眼。
師姐心急火燎地翻手冊查這是哪家老闆的公子,導師從後方拍了拍辛願的肩膀。
“你去加一下華天宋總的微信,然後把他拉到論壇群裡,對,就是居中那一位,華天傳媒集團副總裁,宋知樾宋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