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賢點點頭:“我要去醫院複查,另外呢公司最近氣氛有點太焦灼,我去平靜心情。中報前……十号這天回來。”
杜宜歆沒有過多為難,批她算調休假。
程陽也發現了,林嘉賢最近情緒萎靡,起初程陽讓她請假休息。
林嘉賢拒絕,總選的關鍵時期,一年就這麼一次,不論如何都要堅持下來。
“林嘉賢,你怎麼總是不放過自己呢?很難去做、要堅持,那就不做了,自己的身體更重要。”
林嘉賢已經習慣忽視身體、心理健康,她習慣被這樣要求着,也習慣這樣要求自己。她的身體都學會通過解離這種手段,壓抑所有負面情緒。
她不知道是對自己說,還是對程陽說:“是,我不舒服,我不知道為什麼好難過啊。”
說完她就後悔了,她感覺自己是不是死了,心髒都要停止跳動。
沒有人會理解這種沒來由的痛苦的,包括其他狀态的她自己。
接下來,程陽應該就會像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一樣,詢問她哪裡痛苦,找不出理由,那就是不痛苦,是虛假的、是故作矯情的。
失望多了,就拒絕再希望,逐漸就沒有能力對外界有希望。
她有些惱恨自己嘴快,害怕程陽随時會說的下一句:“發生什麼了嗎?為什麼難過呢?”
程陽對林嘉賢說:“那請假出去玩吧,去找地方讓自己開心起來。放過自己,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林嘉賢。”
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林嘉賢。
程陽以外林嘉賢沒有聽進去,繼續說:“不舒服的話,那我們一起出去散心吧。”
林嘉賢的心髒重新開始跳動。
程陽已經在做攻略,九月學生已經開學,在外的遊客數量已經減少,程陽問她去不去老君山爬山、遊船。
“就是青蔥時刻第一期錄制的老君山,山上還有很大一片旅遊區呢。”
她有些興緻,巴拉過去看程陽手機搜到的是什麼模樣,一口應下。
其實林嘉賢的腿早就好全,沒什麼問題,她隻是哭慘多請兩天假,在家天昏地暗睡了兩天。
睡醒的時候,天色已經昏暗,程陽下班過來正在做晚飯。
不上班的日子真好啊,她心想。
工作五年,連正常周末是什麼滋味都沒怎麼體驗過,同事都知道她生病請假,狀态不好,也沒來打擾她。
此刻她希望悠閑的時光再慢一點……
不如辭職算了,她想。
很快,她打消了這個念頭,她的事業追求……楚藝和邱宇宋的未來……她在盛陽還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
現在,最重要的是起床吃飯,然後打起精神來。
老君山昨夜下過一場雨,薄霧氤氲。山并不高大,車道一路通到山頂,也不用遊客費力爬山。
林嘉賢下車時,感受到這股濕氣與涼意,伸了個懶腰,感覺整個人都舒展開來。
撫縣多樹木,讀書的時候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裡長大。
程陽先她一步開口:“聞到這個味道,感覺回到了在家讀書的時候,這個天氣睡覺最香了。”
林嘉賢覺得很奇妙:“你怎麼知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程陽指指自己的心髒,再指林嘉賢,眉飛色舞:“心有靈犀,就是這樣的。”
林嘉賢故意靠近,程陽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心髒亂跳将要蹦出胸膛。
林嘉賢聽見他心跳如鼓,猛地後退對他說:“真的嗎?可是我們倆心跳速度不同啊。”
程陽反應過來林嘉賢揶揄他,有些羞憤。
畫船聽雨眠,下午兩個人剛租了一小舟遊湖,就又開始下小雨。
困意再次襲來,林嘉賢躺在程陽腿上,聽着細小的雨聲很快睡去。
山間綠色的樹木落入眼中,與清新的植物氣息交雜,程陽也覺得一周的疲憊褪去。
除卻掠過湖面的鳥雀鳴叫、船槳輕輕劃撥水面的聲音,整個世界沉浸在一片甯和。
船行駛到湖面另一頭,程陽輕輕搖醒林嘉賢,她還有些混沌。
“到了?”
“到了。”
林嘉賢踉跄了兩步,才站穩說:“山裡真好,剛剛睡了一會都沒有做夢。”
程陽知道她從小就夢多,睡一覺從閉上眼到再睜開,夢都不停。
她受此煩惱很久。
程陽不免洋洋得意:“是吧,這裡是好地方,我就知道你會喜歡的。”
林嘉賢随口說:“你怎麼這麼了解我,我都要覺得你是老天可憐我,讓我幻想一個你出來。”
“我怎麼就成幻想了。”程陽瞪大眼睛問。
程陽又問:“不能是因為我聰明,總是猜對你怎麼想的,所以就覺得我不是真的人吧。”
林嘉賢居然點頭稱是。
程陽抓着林嘉賢的手,讓她感受自己的溫度。
“我是活人,你感受一下,有溫度的!”
林嘉賢認真地抓住程陽的手:“嗯,感受到了。我隻是偶爾懷疑一下這個世界的真實性,不敢信這個世界真的有人不會按照程序說話。”
程陽:“按照程序說話是什麼樣的?”
林嘉賢不知道在學誰說話:“你不要想太多,這有什麼好愁的啊,都是小事。現在的生活還不好啊,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在難過什麼……”
程陽不讓林嘉賢繼續說了。
“他們怎麼能說這種話,太過分了。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覺得問題出現在你身上,以後誰對你這樣說就告訴我,我去罵他們。”
林嘉賢聽了這話,更加覺得他是不真實的,這個世界上的真實人類,是不會理解她的。
她下意識把這樣的想法說出口,程陽急了:“因為我有同理心,因為我關心你這麼多年,因為你值得被這樣對待。”
聽見這話,林嘉賢這株即将枯萎的樹好像又容光煥發重生,她抖抖枝葉,說:“姚築華就是那種很過分的人,你下次見到幫我罵他。”
林嘉賢在山頂的道觀求簽,程陽問她:“你求的什麼?”
“健康、姻緣、錢财、事業,都求,我剛剛已經拜過一遍了。”
幫她解簽的道長聽到這句話,說:“這麼貪心?”
林嘉賢捂着胸口,滿是惆怅地說:“可是我心誠啊。”
程陽沒有信林嘉賢這樣說話,知道她是不想說才說都求。
“近段時間會遇到坎坷,要靠自己闖過去。保持耐心,一切将會豁然開朗。”
林嘉賢皺眉,她求簽時想的是自己的健康,可是這段話套進姻緣、事業都可以,說健康是什麼意思?
程陽周日就趕回江城,林嘉賢仍在山上修心,周二才坐車回江城。
林嘉賢到江城電視台時,程陽正在終點來臨之前的錄影棚裡。林嘉賢看見他忙完,才給他打招呼。
程陽擦了擦額頭的汗,問她:“你怎麼來了。”
她恢複了往日的神采,說:“我滿血複活,回來看看我們楚藝的工作。”
程陽:“真的沒事了?”
林嘉賢:“貨真價實,我明天就要殺回盛陽上班。”
程陽:“我們今天的錄制可能要很晚,你晚上先回去休息吧。”
姚築華遠遠地看見林嘉賢站在程陽旁邊,他心想,這兩個人果然關系不一般,上次碰見還說是朋友。
他下意識走過去,卻挨了林嘉賢結結實實的一個白眼,林嘉賢拉起程陽就離開了。
楚藝正在被化妝師補妝,看見林嘉賢和程陽走過來,跟他們打招呼:“嘉賢姐,程陽老師。姐,你身體還好吧。”
“已經沒事了。”林嘉賢笑着搖搖頭,問她:“拉票公演準備得怎麼樣了?”
楚藝比了個加油的手勢,說:“萬事俱備,隻等周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