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關系。”虞芙忍着疼,“我可以走回去。”
說着,她就撐着地想要起來,可腳踝再次傳來刺痛,虞芙受不住疼又跌了下去,渾身疼得直抽氣。
謝玄瑜等她折騰完,待她終于不動時,才淡淡地問:“我可以幫你正骨,當然,如果你介意的話,我也可以幫你叫人來。”
說完,也不催促,靜靜等着虞芙的回答。
虞芙知道,現在靠她自己肯定是回不去了。
可讓謝玄瑜幫她跑腿去叫人?虞芙不敢放肆,鎮南王府的人不少,今晚謝玄瑜若是大張旗鼓地幫她叫人,明日一早謠言便會傳開了。
那樣的話,她在鎮南王府就再也待不下去了。
難道隻有讓謝玄瑜幫她?可……傷勢在腳踝,他怎麼幫?
虞芙悶着頭,一時間兩難。
謝玄瑜靜靜地等着虞芙的回答,雖說虞芙長得嬌小,不顯年紀,可終究已經十六歲了,男女始終有别。
等了半晌,虞芙也不作答。
謝玄瑜明白了,他點點頭,起身道:“我去為你叫人來。”
他做事一向雷厲風行,絲毫不拖泥帶水,眼看着他就要走,虞芙急得朝他開口:“等等。”
謝玄瑜頓住腳步,回頭看她。
虞芙看不見謝玄瑜在哪裡,隻能大概判斷他的方向,茫然的眼睛裡,透出幾分難為情。
虞芙:“此地偏僻,不便叨擾他人,就、就有勞殿下幫忙了。”
話音一落,她就聽到腳步聲逐漸向自己靠近,虞芙一想要謝玄瑜要給她正骨,就渾身不自在,不自覺捏緊了手指。
或許是太過緊張,連疼都忘記了。
腳步聲停在了她的身邊,虞芙看不見他,心裡愈發緊張,她不知道謝玄瑜會怎麼做,正打算開口,就聽謝玄瑜說了一聲“忍住”。
聲音極近,就像是他靠近自己的耳邊一般,虞芙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淡香。
接着,她就感覺自己的腿被一雙手擡起來了,謝玄瑜的手掌很大,一隻手直接托住了她的小腿肚,緩緩擡高,另一隻手則輕輕褪去她的鞋襪。
謝玄瑜的手心,布滿了練槍舞劍的厚繭,男人手心溫度向來高,随着腿被擡起,虞芙的心也像是被風吹了起來,飄忽忽的。
一緊張,連腳趾都不知不覺地蜷縮成一團,虞芙雖低着頭,卻渾身都在訴說着羞赧。
晚風吹拂,氤氲在湖面的霧氣,逐漸籠罩在他們身上。
虞芙從沒和男子如此近距離接觸過,就算是一起長大的孫凱南,也從懂事後逐漸保持男女之防。
因此,謝玄瑜的那雙手,就變得十分有存在感,虞芙咬着嘴唇,盡量讓自己放松,忽視心裡的異樣。
可越是如此,虞芙就越是緊繃。
甚至,身體都開始有些顫抖,謝玄瑜感到虞芙身體僵硬,以為她是害怕,于是道:“此傷無礙,不必擔憂。”
說着,他就把手覆上去。
行軍多年,基本的急救手段謝玄瑜聊熟于心,他治下雖嚴,但一視同仁,不曾看重級别,在軍中大夫不夠用時,他也曾多次随軍幫忙。
但以往對待的都是那些皮糙肉厚的士兵,可虞芙顯然不同,謝玄瑜看着月光下泛着細膩白光的玉蓮,秀氣又小巧,還不足他的手掌大。
雖然虞芙竭力隐藏,可眼睛裡依舊蓄滿了淚水,仿佛下一刻就要流下淚來,俨然是痛極了的模樣。
謝玄瑜想了想,還是收了幾分力氣。
可即使是這樣,還是讓虞芙差點承受不住,幸虧提前咬着嘴角,她才沒痛呼出聲。
“好了。”謝玄瑜松開,起身站的遠了些,自覺背過了身。
她的腳白皙小巧,落在映着月光的水窪上,泛着淺淺地微光。
清純無暇,卻無端誘人。
虞芙從來沒想過能有那麼痛,她低頭偷偷把淚水抹了,小聲道謝。
鞋襪是謝玄瑜給她脫的,虞芙看不見東西在哪兒,隻能硬着頭皮自己摸索。
“拉着我的衣袖走吧。”謝玄瑜等她起身,淡淡道,“注意腳下。”
虞芙糾結了一下,還是妥協了:“多謝殿下。”
直到到了他們的院外,兩人再沒開口說話,虞芙忐忑地将人送走後,心上一直壓着的那塊石頭,才終于落了地。
她站在廊檐燈下,目送謝玄瑜離開。
世子殿下雖然看起來很兇,但實際上,很溫柔細膩,十分會照顧人。
可是,以後還是不要再跟他走太近了。
回來耽擱了不少時間,東屋已經熄了燈,想來是已經睡了,虞芙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屋,卻發現自己的屋子燈還亮着。
難道是虞麗不放心她,在屋裡等她?
虞芙心裡一動,快步上前打開門,卻見翠兒正焦急地屋子裡走來走去,一副頭發都快炸了的模樣。
聽見門響,翠兒一下子沖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滿臉焦急:“你去哪兒了?等你好半天了。”
虞芙一愣,“我、我剛從書韻閣回來,翠兒姐姐是有什麼事嗎?”
“書韻閣?我剛剛路過哪兒,裡面燈都滅了。”翠兒疑惑地看着她,見她一身狼狽,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摔了,嚴不嚴重?”
虞芙剛提起的心,忽地就松了,順着她的話道:“沒事,我摔了之後緩了緩就好了。”
翠兒把她扶到椅子上,看到對面屋子黑糊糊的,不由皺眉:“這麼大的雨,你這麼晚也沒回來,你妹妹怎麼不去接你?”
而且,好像一點兒也不在意。
虞芙一默,低聲道:“沒事,她身體也不方便,而且我給她說過我可能會晚回來的。”
翠兒是個極有眼色的人,一看虞芙的反應,就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于是立馬轉移話題。
翠兒:“咳咳,是這樣的,我今天來找你,是想告訴你最近别去林府給夫人送佛經了,這幾天我來幫你送。”
虞芙一怔,“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翠兒湊到她身邊,耳語道:“林小姐回來了,她聽說了你的事情,這幾天正想找你麻煩呢。”
虞芙更懵了,“找我麻煩?”
翠兒點點頭,一想起那位小姐,眉頭直皺:“那位主子,不好伺候的很呐,聽說她這幾日一直想進王府,可沒世子殿下的命令,沒人放她進來,這幾日她天天在夫人身邊鬧騰,就為了這事兒。”
虞芙還是雲裡霧裡的,忍不住開口:“她為什麼要找我麻煩?我不認識她。”
翠兒無奈地搖搖頭,同情地看着她:“因為她心悅世子殿下。”
“而你,你是鎮南王府這十二年來,唯一進府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