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今天似乎到處都是陰雨天。
人們的情緒也十分低迷。明明已經在對抗蟲族的戰争中獲得了勝利,偏偏在這種歡慶鼓舞的時候,傳來了噩耗。
對抗蟲族戰場最主要的第九星系軍團上将格羅瑞·埃瑞斯,在歸程途中被殘餘敵軍襲擊,和他的機甲一起化作了宇宙塵埃,今天是他的葬禮。
參加自己的葬禮是一種很難得的體驗。
格羅瑞坐在輪椅上,他的腿上還打着石膏纏着繃帶,行走不是一件聰明的事。也得益于這個陰冷的天氣,讓他有理由在腿上蓋上一層毛毯,以此來掩蓋他的傷勢。
畢竟格羅瑞已經死了,出席葬禮的隻能是他的雙胞胎弟弟伊果。
雖然伊果從來沒有在公衆面前露過面,留給他發揮的空間很大,但是為了他以後的計劃,初次露面的伊果,必須得是個溫婉的、柔弱無害的omega。
格羅瑞喜歡了保持冷酷發号施令,突然的轉變實在是有點難堪,今天可能隻能以傷心為借口了。
以前他的頭發為了方便打理一直都是短發,但是現在,他得把它們留長,生發劑的效果很不錯,現在甚至已經垂到了腰間,是埃瑞斯家族标志性的銀灰色直發,伊果沒有為他盤起來,隻是簡單地披散下來,再編一點花樣,别上一些首飾。
柔弱無害的omega不會有強壯的體格,從黑市上購得的藥劑效果還不錯,隻是有些過了頭,讓他看上去有些偏瘦了,不過這似乎也恰好契合病弱的設定。
最後是信息素的僞裝。有的時候雙胞胎就是這麼方便,因為基因的相似性,alpha和omega天然的吸引性并不會生效,他可以放心大膽地将從伊果血液中提取的信息素進行複制,然後注入自己體内,僞裝成一個omega。唯一不好的就是大概每三天就要重新注射。
格羅瑞看着鏡子中的自己,他甚至還将他的眉毛修飾了一下,雖然不修也沒有什麼。
“然後再加點這個。”
真正的伊果頂着雞窩頭,穿着睡衣,拿着口紅,在哥哥的嘴唇上塗抹。
“溫婉的omega!噢,哥哥,把你alpha的榮耀放一放吧,笑一笑,你現在的表情看起來不像是交際花,倒像是某個寡夫。”
格羅瑞眯了眯眼睛,看着自己弟弟的邋遢模樣:“我并不認為真正的omega形象有這麼講究。”
“我隻是不願意,又不出門為什麼要打扮。”伊果吐吐舌頭,最後瞥了一眼格羅瑞的耳垂,“你什麼時候打的耳洞?還隻打了一邊,竟然還有愈合,嗯......那你介意再加點裝飾嗎?”
“随意。”那個耳洞代表的并不是什麼光榮的回憶,不過是每個人都有的那段叛逆時期,後來的大多數時候格羅瑞喜歡用于佩戴僞裝成耳釘的微型攝像儀。
最後将一個做工精巧但其實裝不了多少東西的小提包交到格羅瑞戴着手套的手中後,伊果退後幾步,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傑作,并點評:“如果哥哥你可以把你那殺氣騰騰的眼神改掉,就是一個知性優雅的美貌omega了。”
格羅瑞将帽子上的黑色網紗拉下來了一點,好遮擋一下自己的眼神,歪歪嘴角:“我盡量。”
“烏索斯,出發吧。”
一直站在一旁保持緘默的管家躬身:“遵命,家主大人。”
墓地在城外,墓園外已經停滿了飛船。這種花裡胡哨的交通工具也就隻有在郊外可以開一開了。
格羅瑞從飛船上下來,管家一手推着輪椅,一手打着傘。他現在是埃瑞斯家族唯一的繼承人,一個柔弱的omega,什麼都不需要他來操心。
墓園是一片平地,在這裡甚至還可以看見帝都内那棟高聳的議會大樓,隻是煙雨模糊了距離,讓它看起來像是海市蜃樓。
墓園裡,一切都已經布置妥當了。格羅瑞·埃瑞斯是帝國的上将,他的葬禮也不用埃瑞斯家族來操心。
烏索斯推着他朝裡面走去,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望向姗姗來遲的人。
烏索斯是埃瑞斯家族的管家,已經為埃瑞斯家族服務了幾十年,他們都認得這位不苟言笑的老人。而能讓埃瑞斯家族的管家跟在身後的,那就隻能是埃瑞斯家族如今唯一的繼承人,格羅瑞上将的雙胞胎弟弟,一個omega。
伊果·埃瑞斯。
人群中的人各懷鬼胎,但都保持緘默。
年老的皇帝站在道路的盡頭,那裡是為格羅瑞上将準備的地方。
格羅瑞拉低了帽子帽檐,黑紗掩蓋了他的雙眼,外人隻能看見他嫣紅的嘴唇和尖削的下巴,看樣子這位omega如傳言中一樣體弱多病。格羅瑞不着聲色地看着這些他本應最熟悉的人,可是這場變故讓他把以往的信任全都打碎了,每一個都值得懷疑。
格羅瑞擡起頭,看着皇帝,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個柔弱無助的omega:“早安,陛下,請原諒我,這場事故太令我悲痛了。”
“格羅瑞·埃瑞斯是帝國的英雄。你應該為他感到驕傲。”皇帝用他沙啞的聲音回答。
受制于議會的幹涉,皇帝的勢力被完全架空,他甚至已經疏于一些場面話。
格羅瑞輕輕搖搖頭,暫時排除了皇帝。
已經到時間了,皇家樂團奏響了哀樂。格羅瑞并沒有去看那副精美的棺椁,裡面沒有任何東西,沒有人可以收集宇宙塵埃,那裡隻是一個衣冠冢,也許會放着上将的制服和勳章。
埃瑞斯家族怕是要真正地沒落了。
所有人的心中感歎着,他們并不指望一個一直在家中從未接觸過外界的omega能有多大能耐,噢,不對,就連他自己,也是餓狼眼中的肥肉。